不过只是刚刚接触没一会儿下来,温以缇便能笃定,这肃州知州邵老爷,根本就丝毫没有想帮邵玉书的意思,从他们的态度便能瞧得一清二楚。
甚至这邵家太太,貌似还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
邵太太受不住邵老爷的眼神,忙不迭起身,满脸堆笑道:“说好了给温姑娘和书儿接风洗尘,咱们怎么还聊上了呢?
快些移步饭厅吧,想必你们肚子也饿了。我早已吩咐下人备好了,茭白和鲈鱼那些都是刚从庄子上送来的,新鲜的很。”
几人一路无话,走向了饭厅。
温以缇只觉背后有两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用余光看去,竟是那邵家的那两个公子。
她脸上的反感几乎毫不掩饰,这邵家不是世家大族吗?就算这邵知州一家是旁支,也断不可能如此没有规矩,教养出的孩子皆是目光短浅之辈,这两个郎君竟这般不懂礼数。
她眼神再次瞥了一眼邵玉书,温以缇已失了耐心,此路若行不通,必须赶快想好应对之策,万不能在此耽误时间。
邵家的饭菜准备得极其丰盛,温以缇观那几个邵家人的面色便知,这并非精心为他们准备,恐怕寻常时日,他们也是吃得这般奢华。
鲜嫩多汁的鲈鱼,鱼身上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和红椒丝,香气扑鼻;还有那红亮油润的东坡肉,色泽诱人,肥瘦相间,更有那用新鲜茭白做的翡翠白玉羹,以及…
温以缇心中满是嘲讽:“这邵家当真是奢靡无度,边境百姓或许还在为生计发愁,他们却在此大鱼大肉。”
不过几人,吃这些也不怕撑!
邵家竟是比京中一些人家还要更甚,就连温家,至少温以缇在温家时,也都是逢年过节,亦或是有尊贵客人来访,才会准备如此规模的宴席。
满桌佳肴,足足三十多道,琳琅满目,不愧是这一州的父母官啊!温以缇心中满是嘲讽之意。
邵老爷夫妻见温以缇的神色,还以为她被震慑到了,当即满意的笑着说让她别客气,当作自己家一般。
温以缇味同嚼蜡般,觉得吃了几口,原本还算平和的心情此刻也荡然无存,她便神色索然地放下筷子。
而她全程仪态优雅,行云流水,更是衬得邵家的三位姑娘粗俗无礼。
察觉到的邵老爷和邵太太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温以缇可是正儿八经受过温家教养以及宫中调教之人,虽不是尚仪局的女官,但论起规矩,她丝毫也不差,只不过从前随心一些,不想以此唬人罢了。
如今这邵家的态度,倒真让她得瑟一番。
只见邵太太时不时看向温以缇,那眼神十分复杂,时而露出满意之色,时而又带着怨怼之意,这让温以缇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内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一些。不过邵玉书明显没了起初的热络,恐怕他也知晓这邵家是不可能帮他了。
邵太太突然间将目光投向温以缇,脸上堆起笑容,开口说道:“温姑娘,瞧你这年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不知你家中可有为你相看的人家,是否已有婚约在身呐?”
温以缇不慌不忙,意味深长的开口回道:“并未,邵太太,在下乃是宫中女官,身份特殊,不能与寻常女子等同视之,在女官之中,我这年纪还算尚小。”
邵太太听后,嘴角上扬,目光在她的两个儿子之间来回游走,那眼神意味深长。
邵家的两位公子,一位公子满脸戏谑,目不转睛地盯着温以缇,眼神中透着轻佻;另一位则满脸高傲,斜睨着温以缇。
而后,邵太太再次将视线落到温以缇身上,接着说道:“即便如此,也得抓紧些才是。寻常女子及笄之后便要成婚了,温姑娘虽为女官,也要为自己的将来好好筹谋,万不可疏忽大意。这女子啊,嫁人就如同第二次投胎,务必要谨慎才是。”
温以缇礼貌性地微微抬头,冲着邵太太浅然一笑。
角落中的常芙、温晴、徐嬷嬷三人,脸色皆面露不悦,狠狠地瞪着邵太太。
这人真是令人厌恶!
只见邵玉书赶忙出来打着圆场,开口夸赞道:“温大人才华出众,能力非凡。深受皇后娘娘和陛下赏识,定不会舍得将她许配给人的。”
邵玉书话音刚落,只见邵太太笑容愈发灿烂,“对温姑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温以缇浅笑不语,心道,不当讲!
邵太太好似温以缇点头了一般,继续开口道:“咱们接触时间不长,但温姑娘仪态万千,实在令我羡慕。您也看到了,我家这三个姑娘,毛手毛脚,不懂规矩。听闻温大人是京城少见的宫中女官,深受皇后娘娘赞赏。
之前我也听说你们会在这肃州多停留几日,能否请温姑娘小住我家几日,顺便教教我家这三个丫头规矩可好?
束修之事好说,温姑娘只管提便是。我也是情不自禁,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这当母亲当姑母的,总想着为她们谋划一番,温姑娘莫要怪我唐突就好。”
温以缇与邵玉书的面容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双双蹙眉。
只见那邵老爷喝得红光满面,大声哄笑道:“是啊,玉书,你与温姑娘就住在家里吧,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呀,住外头反倒不自在。
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吩咐人给你们准备客房。温姑娘,这几日家中小女就要劳烦您了,她们要是有什么不懂规矩或是调皮,您尽管教训,我和她们母亲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