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这时已经来到了州衙的后院,温以缇见了他,便立即问道:“如何了?”
安公公立即恭敬地回道:“大人,已经都被奴才叫人赶了出去。”
随即,安公公完整地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其中也包括那三位县令去寻青楼楚馆的寻欢之事。
温以缇笑了笑,微微摇头道:“这些人啊,也不知来甘州是干嘛的。”
她也没忘夸奖安公公:“不错嘛,这段时间读书还算用心。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竟也能唬住人了。”
安公公立即笑着,那笑容里满是感激与喜悦,他很是真挚地开口道:“这些还要多谢大人的提拔。”
说着,温以缇又收起笑意,缓缓起身,一边踱步一边眉头紧皱地思索着。
“你说,是来到咱们这的人都是那种头脑简单、无知蠢笨的,还是说派他们过来的人想得太过容易呢?”
温以缇停下脚步,又看向安公公道,“总不能是咱们精通谋略,这才没把他们在眼里吧?不应该啊,这世上厉害的人大有人在,能站到高位,哪一个又是简单的?咱们几个说是草台班子可能夸张了些,但也不至于那么厉害,怎么会这样呢?”
那三位县令此时幡然醒悟,他们之前的确是小看了人。
果然,能凭一个女人之身走到知州位置上的,绝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而他们也不知为何,一见到温以缇那副小丫头的模样后,便提不起半分重视。
如今想来,实在是太过草率。
他们果断地拿着州衙支援的那点物资,悻悻地返回了各县。
一回到县里,他们便立即坐下写信开始告状,而后,又开始盘算着自己目前的家当,满脸愁容。
三位县令被温以缇赶出州衙的消息,还是邵玉书收到他们差人到邵家送信才知道的。
邵玉书立即与温以缇碰面,有些担忧地问道:“不会出什么事吗?这三人背后可大有来头。”
温以缇却淡然一笑,“估摸着现在告状的信件早已离开了甘州,但那又如何?是他们自己甘愿来甘州的,我所做的合情合理,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我早就说了,他们有什么意见便去寻圣上来,寻我是没用的。”
当温以缇将自己被隐隐威胁的信件打包送到宫中时,正熙帝展开信件一看,顿时怒不可遏。
立即把各方势力叫进了宫来,好一顿训斥。
他直言不讳道:“你们争破头要的位置,朕给你们了。可你们当人人都是傻子不成?既然你们争得了这位置,得到了好处,自然要付出代价。老老实实自己掏着银子去补上吧,甭想着让朝廷出钱。还有,若再胆敢有人威胁温知州,朕可不会像今日这般网开一面,都给朕滚!”
正熙帝的怒吼声在宫殿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些官员们听了,立即灰溜溜地离开了养心殿,他们低垂着脑袋,脚步匆忙。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看似不起眼的丫头竟如此受圣上重视,竟如此大胆,还直接向圣上告状,这次可真是失算了!
果然,之后这几人便没有再来找温以缇的麻烦。
当温以缇再次听到三处县城的消息时,已是三位县令正在组织人修缮城池以及摆摊施粥。
这不是还是得乖乖的自掏腰包吗?她和邵玉书刚来甘州时,可是出了好大一笔血,才站稳脚跟。
这些人初来乍到便想坐享其成,哪来这么多美事。
这般想着,温以缇也不禁感慨,看来这人呢,还是得多遇事。
此前,她把这三处地方都当成了自己的压力,甚至负担。
如今,这不是正好好的,有人替自己解决吗?还不用她掏银子了,何乐而不为?
而关于三个县内现存的,大庆人与瓦剌人所生的血脉问题,朝廷终于有了处置的公文,下发到了甘州。
温以缇拿到公文后,缓缓展开,逐字逐句地阅读着。
果然,圣上最后还是选择留下他们。
公文上清晰地写着,那些瓦剌人若是与大庆人成婚结合,拥有双方血脉的这类百姓,若愿意留在大庆,则要成为军户,且必须无偿为大庆开荒五年。
而那些纯种的瓦剌人则是被立即驱逐出境。
若是想留在大庆也成,但只能签契为奴。
而其余的大庆人都是原本世代居住于此的,只是之前被瓦剌抢夺,受了折磨。
一人可补偿五两银子,且免除五年所有税赋,不用参与徭役,允许一户人家得十亩待开荒的田地,这些田地都归他们所有。
温以缇看过后,放松地笑了笑。
她心中感慨,看来咱们这位圣上并不是一个完全冷血的帝王,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这下,三座城池的百姓们算是彻底被安抚了下来。
这些待遇对于百姓们来说已是很好了。
不过,如今温以缇在思考很多事情的时候,常常会带入到自己去进行猜测。
就拿这件事来说,她心中暗自思忖着,说不定正熙帝愿意让这几方势力瓜分甘州的位置,其背后真正的用意是想借助他们的力量,从而顺势留下这些百姓,避免造成太多的杀孽。
温以缇又翻开另一封公文,乃是关于大庆各地愿意迁移至甘州的百姓所受待遇的公文。
若有百姓愿意迁至甘州定居,朝廷也会每户人家发放一两银子,赠与三亩荒地,任其开荒,免除一年税负。
这几个条件虽然算不上优待丰厚,但好歹不是全然无偿,硬拽着百姓来甘州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