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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借金怀 > 第221章 山海卷·姬怀亡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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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那日初遇的竹林里。

“你也想要我眼睛嘛?”他泪着眼,楚楚可怜,颤颤巍巍。眼中,都对身前人害怕的昭然若揭。

曾经、晚秋凉意的稻田里。

“我看恩公是怕了,你的棋艺其实根本不如我吧。”他得意的笑着,篝火衬的他明媚风动。

曾经、遥城比武台的高空里。

“哇啊……”他飘在空中一脸惊愕,手中缠绕的红线牵着好远好远。

曾经、鬼城好不容易明媚的天里。

“裴厄,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上哪去找一个新的大腿啊!”他割血作药,伴随着仓皇失措,将血流入人的口中。

曾经、赶赴洛宁的寒夜里。

“啊!裴厄,我跟你没完!!”他恼羞成怒,对于某人日日夜夜趁着自己安睡,便将他不是挂在树上,就是扔在车顶,或者是在身旁摆满一圈火炭,形如祭祀。

曾经、西郡荒城的破屋里。

“嘿!”他挡在身前,虽然忧心怯懦,对于眼前身为仙人将军的强大对手畏惧,但却坚定的施展着仅会的剑法,护着他。

曾经、暂住小里的春节里。

“师父……师姐……我好想你们啊。”他望着漫天的烈焰烟火,在酒水的熏陶下,伤情不已。

曾经、冰寒刺骨的天景水塘里。

“呼……等,等一下……唔!”他死而复生,脸色因怀中人的索吻而通红的喘不上气,可他心底也舍不得这份溺吻。

曾经、漠南晚风跃跃的高檐里。

“裴厄,等你找到妖族,我们或许……就要说再见了。凡人生命短暂,你我、总有别离的一天。但,我仍然庆幸,这份遇见。”他迎着风,笑意淡淡却掺杂不少地苦涩与不舍,望着某人。

曾经、作为诱饵深入漠南将军府里。

“裴厄!你没事吧。”他抱着被砍刀砸臂的某人,宁与君共赴黄泉也绝不屈服于刀刃之下。

曾经、夏季幽幽行径于彩云的水潭里。

“哎!等一下,为何要这样啊……”他被迫遮上白纱,脸上羞愧,心里狂跳。因为害羞不想与某人一同洗澡,而几乎快烧红了潭水。

曾经、晚夜睡不着的车厢里。

“我……我是说,你总不能一直憋着吧。若是亲昵能消除一些火热,我可以付出的……”他持着微明的心动,说出一切主动请缨的奉献话。只是话出他自己都不明如何讲出的,而后羞愧、躲藏。

曾经、彩云山晚的花海里。

“我是说……我对你有些别样的、感觉……那么,你呢?”他在金莲的衬托下,率先跨出这一步,向某人言明心意,期待又羞涩。

曾经、客栈那日被拉长的夜里。

“呜呜……别这样……不、不要了。裴厄,裴厄!……我恨你。”他哭的伤心欲绝,躺在榻上苦苦哀求,直至声音沙哑都没得到一丝怜悯。那一夜,是他第一次心碎,是他第一次伤心的无处言明……

曾经、彩云终战山脚的小巷里。

“……不!不准说了……”他遮着脸,听着那些不堪入耳却表明某人欲壑难填的情话,脸羞红到了极致,心也纷乱地跳着。

曾经、不知名的某个黑屋里。

“求……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能放过裴厄……”他躺在血泊中,在不清晰的意识,却清晰的吐露着为自己求饶的话语。

曾经、终于相见的竹屋里。

“你抱抱我,我好想你。”他依靠在自己肩头上,是久别重逢的依偎,更是只倾心自己的沐爱。

而最后,天寒地冻,属于他们故事的完结里——

我不想死在雪地里,好冷……好冷啊。

——

曾经的过往,像装载于话本之内的书页,每翻过一面,都是数不清的回忆与情愫,在深深触动着他。

从初遇的嫌隙,到后来会笑意缱绻的望着他闹。

从初遇的烦躁,到后来只是离开几日就怅然若失如恍若隔世的伤感。

从初遇的不屑一顾,到的最后的欲壑难填,非他不可——

思许一人的开始,或源于脸庞,或源于言语行操,或源于一个特殊的擦身而过。

但思许一人的继续,却都是“欲望”。对渴望之人的欲望、对他行为归属的欲望,以及对霸占他笑颜的欲望,都会一步步壮大,像无底洞一般,渐渐地让人欲壑难填。

因而,从对你欲壑难填的开始,便是我注定深陷此地无法自拔的结果。就像戏文里分说的一样,我将永远,走向那个不可逆改的结局。

“你,就是我的欲望,是我永远无法扑灭的火焰。”

……

虚影扑来的瞬间,就像许清弦带着过往,通过重重阻碍,给来的一个拥抱。

一刹那,明怨生静止不动。他催动妖力的手暂歇,冰冷的思绪被变得扰乱。

沉埋心底的白线,一步步被染成了赤红。

不是火的红,不是血的红,而是心跳的红。

白线成红,因果流转。所谓有因有果,其实为有果有因。羁绊如亘古不灭的日升月落,持续阴阳的转动着。

红线,本就是你我的连理。

渐渐地,明怨生容颜侧动,眉宇皱了起来,唇瓣吐息动着。而眼中,凝结水雾,化为霜冰,滴落点点。

他抬眼看向水帘之外,那因为自己而血泪流淌的人。

想着念着,他就颤颤的抬着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

可顷刻,心底纵术人察觉的声音响起,将他彻底打回原型。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但就这样,也妄想逃脱我的掌控?真是痴心妄想。”

那人不费吹灰之力,不费一兵一卒的再度将提线之术巩固。

冉冉升起的红线,被所有白线当作外来者攻击,再度埋骨于心底的荒漠里。

“以防万一,还是备个后手。去吧,妖皇明怨生。去摧毁、去斩断,你们交缠的‘因果线’。去将历来历往的故事,遗忘在火焰之中吧。”

话落,白线再度编织空洞的眼眸,将明怨生的意识,彻底压在深河的底下。

而此刻,明怨生依她所言,忽然扬手一挥,施展法术。

刹那,世界犹如灰暗的地界,被洒去一堆白光星点。

点点漫过,在他与姬怀之中,将深藏命运之中的“千丝因果线”,扑了出来。

一瞬间,整片空地上,出现了一根又一根交错在他二人之间的白色丝线。

对头,姬怀诧异,此是何物?他并未见过。

然而紧接着,明怨生又打响一个火苗,将这一切毫无余地的焚烧。霎时间,白线沾染火焰,如同飞蛾扑火,枯山毁木,在火焰的势力中,被逐渐吞噬殆尽。

每吞噬一根,就代表他们之间的羁绊、情感、记忆消失一片。

但这一切,只是明怨生单向的。

火焰焚尽过往存载记忆的话本,将一页页写满情愫的诗句,化为焚烧杂物的浓烟、化为千山鸟尽的孤风、化为一泉干涸的井水,离开他的心中。

随着最后一根因果线烧断,紧蹙眉头的明怨生,霎时间舒展眉颜,却也只是更好被操控的代表。

失去了爱意、失去了记忆、失去宿命血脉的羁绊,他又有什么理由,再反抗持线之人?

眼前,姬怀眼中已黑了一半,或许血尽而亡,也是一种死法。但,他却是这里唯一痛的人,唯一在流血的人。

可即便这样,他仍然目不转睛的望着明怨生。他心中仍抱有一丝期待,因为明怨生驻足了,因为他或许是否想起了什么?因为明怨生流泪了,因为他有可能反抗成功了操纵他的人?

他就这么又满怀期待的望着他,即便疲惫,即便痛楚如万蚁噬骨,一直折磨着他。

可直至下一刻,他的希望破灭了。

燃烧一切因果线后,明怨生终于成了轻而易举的提线木偶。他抬手对准结界上的阵心,就是一道玄气强攻而去。

“呃啊!!!”结界遭受的重击,反弹了一半至姬怀的身上,他痛楚的喊着。

就在他还未看清发生什么时,痛苦就来了。而云殿天宫之外,白日的天,悄悄地黑了。晚夜星河出现,镶嵌仙家命运的命盘出现。

此时,有仙家注意到了外头。天顶之上,象征帝神姬怀的命星,在闪烁。

它发着红光,愈闪愈腥。

“不好,帝神命星危矣!大家再加把劲啊!”观测到这一现象的仙家喊着,广而告之。

自被弹出结界外后,这群文官们也没有放弃姬怀,他们一直源源不断的尝试击破结界,尝试拯救姬怀。可奈何,力单势薄的他们,无法做到这些。

而结界里,明怨生还在不停的摧毁结界的阵眼。

姬怀疼到无处呻吟,胸膛上命星的星石也被逼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服在了他的胸膛外。

星石的光芒,像一曲终时的忠告,像一声声气息将歇的倒记。

“明怨生!!你个混蛋!那日说的话,只有我一个人信了!!什么爱述衷肠,什么山川湖海,你全都、遗忘了!呃啊……”

最后的几个时刻,姬怀喊着,哪怕胸口的伤痕痛彻心扉,他也要嘶喊出来。

“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呜呜呜,你要我的命!你要自由,那就全都拿走!”

“啊啊啊啊——”

而彼时,明怨生也在最后的加注下,彻底摧毁了束缚他的血契结界。

“啪嗒——哗啦啦——”结界碎成千万瓣,如落雨潇潇,降于明怨生的周畔。

结界的束缚一失去,九命妖蛇的真身便全部回到明怨生的体内。充盈与气血,历经一千年,再度失而复得。

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胸口的剧痛压着他喘不过气,甚至更剧烈的抽痛着。

一切达成,束缚他成为提线木偶的人。如来时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

天顶残壁,黑月之光洒落在他身上。明怨生的意识回归,可却彻底的成为了身外之人。

他发着懵,一脸茫然的转回了头,看到了那个对着自己哭喊的人。

那头,姬怀没再呐喊,也没有哭绝。刺着他疼痛的血契结界,此刻全部凝聚在了胸膛之上。

它们环绕在命星旁,一步步地蚕食着命星,让经脉之力,攻入命星之中,只待最后的一声碎裂。

彼时,姬怀只是望着他。结局已定,泪染青眸。

他遥遥注视着,断断地说着:“明怨生……你个混蛋、混蛋……只有我信了,只有我傻傻地信了……若,这便是你想要的……那我、祝你终——得——自——由。”

话落,命星“啪啦”一声,应声碎裂。

刹那间,星河的天顶上,漫天深蓝的星海,那颗原本腥红的星星,不再闪烁。

它转为白光,再度转为灰光,须臾便摇摇欲坠地从天边滑落。

星河栽,良人死。万曲衷肠诉,不得一心人。

“陛下!陛下!!!”

“命星已经陨落,陛下他……呜呜呜。”

“帝神大人,呜呜……”

拦住文官们的结界还未消散,仙家们趴在外头哭泣,跪倒了一片。

这时,捆绑着他们血脉性命的审判阵,也在姬怀的背后消失。

“砰——”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他自己又濒临死亡毫无气力,就这般直直的坠落置地。

“咳呃——”坠地之时,胸腔受挫。失去神力的庇佑,他如同凡人从高空坠地般,涌出一口鲜血。

眼前,星点如飞碟扑在四方,暗夜星河的天,是来给他的祭奠之行。

模糊不清的泪眼中,他看到了。那个人款步走来,衣角是黑白交杂,他竟还穿着自己送的那件衣裳。

点墨衣,素雅意。

之后,姬怀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地再也见不到光亮,那个人的步伐也逐渐消失于眸中。

“呵——”最终,随着最后一口气息长呼入天。姬怀,彻底陨落离世。

远处,明怨生越走越近,他不明所以的望着这个人,却只是绕行并未驻足。

尽管他总觉得此人与自己有所联系,此人熟悉的不行,但似乎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目不转睛得盯着那余温的尸体,步伐慢慢地绕过了他。

然而,就在他已经走过姬怀,抬脚准备离开大殿时。

身后,却恍然出现一抹熟悉的气息。

姬怀的躯壳上,飘飘然了一些金息。金息们如河底生长的浮萍,缓缓爬上空中。

随后,它们汇聚而成,最终聚拢为一朵璀璨的金莲符记。

这熟悉的神息波动,不仅拉住了明怨生前行的步伐,更招惹的他扭头看来。

“金莲,为我的命星。若有一朝一日,它开在我的头顶之上,最终又碎成花瓣飘落。那么就代表,这一世的我,已经死了。”

望着那朵金莲,曾经故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却如那个声音所言。

金莲向死生,流息飘于顶。千瓣花暗落,洒于亡魂人。

花瓣飘落,盖在了姬怀身上。

“……是你,玹灵子。”夜光照耀着大殿,明怨生呢喃了一句。

随后,他却突然转身,像着了魔一样,一步步朝姬怀走去。

此刻,痛楚大过茫然,旧情压过了陌生。

明怨生到了身前,突然单膝跪地,颤颤的望着眼前人。

他只觉奇怪。他明明不认识他,为何会感觉痛彻心扉?他明明不曾见过他,为何会觉得这么熟悉,宛若朝夕相处过?

而更令他奇怪的是,哪怕刚刚出现的是玹灵子的声音,人之将死也无法挽回。他又为何,在此刻将一具死人的躯体抱起,又为何畅想着要将他复生。

又为何,望向他的眼中,满是懊悔与不舍。

最终,在帝神姬怀死的那天,玄火冲界,漫天见证。

帝神躯体的遗骸,最终没有归为神族冰棺保存。他则是,被一个人给带走了。

带到了,真正漫天大雪的地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