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圣后陈姝最近几日心情不错,拿着装满鱼食的玉碟,不断向池中投入鱼食。
一大群壮如猪的锦鲤疯狂抢食,溅起朵朵水花,甚是热闹。
三大监之一的御马监白公公陪同在她身侧。
作为巡守衙门总使,他深得陈姝信任。
“小白,中域战况如何了?”
白公公微微屈身,一脸谄媚笑意。
“启禀圣后,明州与江州大军已经攻克安南城以南的全部地界。”
“安南城内只有两万柳州守军,攻克只是时间问题。”
陈姝脸色凝重,提醒道:
“李沧澜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万万不可大意。”
“廖杰和孙锁差什么给什么,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三日之内攻至柳州城下。”
吃了李沧澜那么多暗亏,作为权柄滔天的圣后,不可能就这般算了。
这次必须以雷霆手段,除掉李沧澜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可惜了,没能成功刺杀赵凝雪,不然此事便是一举多得了。
“赵牧的南方大军动静没有?”
“卫州将军来报,叶落河北岸的赵牧大军已经转移到魏国边界,正与刘琦的大军在山海城对峙。”
陈姝满意的点点头,若是能借儒家之事,让卫羡自斩刘琦这个左膀右臂最好。
魏国的崛起,已经威胁到北玄,尤其是刘琦这个主战派。
倘若让他坐上魏国兵部尚书一职,那大哥东平王封地将会面临来自魏国的巨大压力。
要知道现在东平王的三州封地,其中一州便是北玄鼎盛之时,攻伐魏国所得。
北玄的两位异姓王,当初封地皆是二州之地。
当年老皇帝顾长德为了扩大北玄的地盘,承诺两位藩王,攻克他国多少土地,都是作为封赏,奖励他们。
赵牧北上,收复大周末年被北原蛮族侵占的三州之地。
赵牧效仿当年蛮族攻入中原之时,肆意屠杀中原百姓一般,几乎将三州蛮族屠杀殆尽,故而便有了人屠之名。
东平王陈子岸则是东进魏国,攻取魏国西部的一州之地。
当时的魏国可不弱,拥有余威尚在的魏武卒,陈子岸能攻下这一州之地,属实不易。
故而,世人常说,是陈子岸扯下了魏武卒最后的底裤。
倘若魏国真的崛起,第一个遭殃的必是东平王陈子岸,以洗刷当年耻辱。
这不是陈姝愿意看到的。
魏国的保守派多是文臣,大半与儒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本就不满新锐派的他们大可以借儒学宫之事,抨击刘琦。
那些个老顽固,要的只是一个向刘琦发难的借口,而不是事情的真相。
这就是官场,只有利益,没有黑白。
很多时候,真相与对错,压根不值一提。
当你触及太多人的利益时,即使你是对的,也是错的。
“唉。”
陈姝叹了一口气,好心情一扫而空,将玉盘中的所有鱼食都倒入鱼池之中。
“现在的北玄呀,就像一头垂死的猛虎。”
白公公接过陈姝手里的玉蝶道:
“倘若那些顾家老臣,忠于圣后,凭借圣后的手腕,北玄岂会有这般尴尬的局面。”
“陛下可有可无,圣后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登临大宝,一统北玄。”
陈姝无奈摇摇头,倘若自己废了顾邺,登上大宝,赵牧必然反。
赵牧不死,这个皇位她就做不得。
“事情要是有这般简单就好了。”
白公公端来上好牛奶,将陈姝将手放入其中,轻轻揉搓之后,又小心翼翼的用上好丝绢仔仔细细擦干净 。
“柳州城那个副城主可曾查清什么来头。”
白公公脸色微微僵硬道:
“目前只能查到那小子是魔教少主,修得一身魔教功法,十分霸道。”
“此人好像还与夜幕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提到夜幕,陈姝轻轻皱眉,这个江湖势力手眼通天,丝毫不逊色的自己的巡守衙门。
“可曾查清这夜幕又是何来头?”
白公公依旧一脸心虚样子,身子越发弓了下去。
“恕奴才无能,暂时还没有弄清夜幕是何来头。”
陈姝的脸色僵硬了几分,端起桌上的茶杯道:
“给我好好查,务必揪出背后的站着的人。”
“若是能为己用最好,若是不能,最好除之后快。”
白公公额头已经有细密汗珠。
“遵命。”
陈姝放下茶杯,看向还在池中争食的锦鲤,心情又凝重了几分。
现在北玄就像一个破烂摊子,等着她收拾。
“既然赵牧已经撤军,那就将北上的南方军撤回。”
“就放到广陵江北岸,做出一副随时南下的样子。”
“只要拖住了柳州北部的防线的三万大军,廖杰和孙锁攻到柳州城下应该不成问题。”
两州联军威胁到柳州城时,这三万大军必然会回防柳州城。
届时,即使无法攻克柳州城,也能将柳州围困城成一座孤城。
李沧澜不是善于防守吗,那就对柳州城围而不攻,将其变成天底下最大的监牢。
只待风云一变,北玄大军便可南下,彻底攻陷柳州城。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廖杰和孙锁只能活着一个。
否则柳州城久攻不下,两人必定会分道扬镳,甚至有可能为了已经攻下的地盘大打出手,给李沧澜翻盘得机会。
留下一个,将其扶植成中域西北王,成为北玄在中域的话事人,方为良策。
“你说孙锁和廖杰,哪一个才更好掌控呢?”
白公公想了想,说道:
“孙锁看似莽夫一个,实则一肚子都是小心眼。”
“廖杰看来足智多谋,实则都是小聪明,上不得台面。”
陈姝日理万机,对于二人并未有太多了解,若不是为了收拾李沧澜,压根不会记住二人的名字。
“你的意思是死孙锁,留廖杰。”
“奴才只是小小建议,还请圣后裁决。”
“就按你说的办吧。”
“本宫不求那两个废物能吃掉李沧澜,只要求将柳州大军全部围困在柳州城内即可,以便将来朝廷大军南下。”
白公公急忙下跪道:
“谨遵圣后懿旨。”
陈姝起身,吩咐道:
“本宫乏了。”
白公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道:
“不知圣后今日要翻谁的牌。”
陈姝轻轻揉了揉眉头,想了想道:
“许久未见潘庆了,就让他来侍寝吧。”
自从方堂传来关于潘庆弟弟潘常私放苏家人的密信之后,多疑的陈姝便没有在召见过潘庆。
冷落了许久,今日忽然想起,倒是有些想念了。
“用来用去,还是他能深入本宫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