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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尚书也只是略有些感慨,当他开口询问之后,内心其实已有答案。

这谢颂音,她还是年轻,年轻人便多有股冲劲儿,想要努力折腾,做出一番事业来,谁还没年轻过呢?

陆大人一副了然于胸的眼神看着她。

甚至还有些赞许,毕竟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若是死气沉沉反而奇怪,只是可惜了,谢家这最能干的孩子是个姑娘家,如果是个男儿……

比起谢寄凌那个武官,他其实更喜欢文雅些的后生。

然而陆大人脑中正自己下判断的时候,却听颂音道:“我一个大夫,想要让陛下对我的照顾和偏心更长久些,那就得多学着谄媚讨好,不言不语,可是会被陛下遗忘的,我们谢家能走到现在,靠的是皇恩,所以我自然要将这恩情抓住了,不是吗?”

“……”陆老大人瞪了瞪眼,只觉得满腔热血提到了那里,又被泼灭了。

这个时候,他都如此吹捧夸赞了,连史册都搬出来了,她不应该顺口说出一番大义凛然、义正词严的志向来吗?!竟还谄媚着呢!

真真假假,陆老大人都有些分不清。

最后叹了口气,十分委婉地将她轰走了。

这个谢颂音啊……是会气人的,前一刻让人尊重又高看,下一刻,不过一句话而已,就让人心头来气!

也正因为这样,此刻,下朝出宫的那位岳大人,直接吐血晕厥了。

不仅被颂音气了一番,又受到了些惊吓,最重要的是,陛下将他连贬数职,将来去了那偏远地方,也只是做个小县丞……

他一番苦学,科举出身,混了好些年,好不容易一步一步爬到了四品官的位置,也刚刚拿下一个好差事,没想到还没捂热呢,什么都没了!

这么大的落差,没疯就已经不错了。

只怕他人一走,三日之内,他的位置就是别人的了……

与他一样郁闷的,自然还有七王爷,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很是难以靠近。

唯独三王爷没有眼力见儿,一脸和气,整天喜盈盈的,七王爷内心骂了好几句,甚至怀疑三皇兄在幸灾乐祸,可偏偏以他对三皇兄的了解,这人是真的高兴国库赠财。

所以就更气了。

刚安排好的职位又空了,七王爷只能再想想,找个合适的人顶上。

岳大人本是通政司左使,职掌出纳帝命﹑下情﹑公文﹑各地谏言等事,后头那些作用七王爷压根就不在意,只出纳帝命这一条,对他来说很要紧。

有他自己的人,将来若有什么消息,他或许可以早一步知晓。

而且此司官员在论政方面,也能极大地影响父皇的想法。

很是重要。

七王爷回去之后立即思考出了合适的人选,正要运作一番,次日午时,升官的旨意竟已经传下去了,接替岳大人职位的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员,他竟都没有听说过!

立即叫人打听。

没多久,也得了消息。

“……殿下,晋升职位的人叫屠尚黎……从前……从前他只是掌蛮夷各国及边境大吏进京通报之事的八品小官,一个进事使!”

“不过此人年纪也不小了,有四十五岁,听闻其年轻时也算是个天才,十九岁就中了进士,先皇在位时,点为探花郎,也是风光一时,官职最高做到了通政司左参议,只差一步,就能达到岳大人的位置……而那时候,这个屠尚黎也才二十六七岁……”属下尽心尽力地说着。

七王爷整个人都沉默着,心态都不对了。

“这屠大人本是前途无量的,只是性子太耿直,因此得罪上峰,被人欺压,他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所以慢慢被排挤,官职也越来越小,这才查无此人了……”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探花郎了……父皇怎么会想起他来?!”七王爷很是吃惊。

破例升官,直接让其做到了年轻时都没到达的位置,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七王爷觉得不合适,又让人去宫里打听情况。

好在这事儿也不是秘密,父皇是在很多人跟前提起此人的,所以很快七王爷便解了惑。

就是……更气了。

据闻,一早,谢副使入宫给惠妃娘娘诊脉,遇到了陛下,陛下与其一阵闲聊,谢颂音顺口便说,昨晚归家时偶然遇到一因劳累过度而生病的官员,感慨陛下手中皆是能人。

陛下一听,就好奇了。

叫来人一问,才知道这人竟是探花出身。

这些年职位虽连连在掉,但不论在何职位,都做得兢兢业业,偏偏运气不好,吏部就是瞧不见这人。

建平帝还有什么不懂的?当即便知道这个屠尚黎得罪人了,肯定是其上头有人压着,而这人在吏部也有些门路。

建平帝正想着要给那位置补缺呢,思虑一番,也想用用这老探花郎。

若说不合理,那倒也没有,毕竟此人早年间也颇有资历,近二十年前就该坐上通政司左使职位了,如今让其做那些小事儿,才是大材小用,而且这人能不能行,试试就知道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这么个不知名的小角色得了好处。

七王爷知晓一切之后,人都要被气炸了,万万没想到颂音一个大夫,竟然还敢影响父皇钦点官员!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可他气归气,却是拿颂音一点法子都没有。

“本王再让她高兴些日子,应该过不了多久,外头的消息就该传来了,到时候,本王定让她死无全尸!”七王爷咬牙切齿。

他有意收揽,谢颂音恍若未闻,既如此,那就不能再怪他不给机会了!

蒋昙儿小心翼翼地出现,脸上的伤依旧触目惊心。

她也不敢多言,只是等到湛明翀消气之后,才问道:“董家一早就来找我了……说是那个薛员外被放了出来,官府还另外派人查我侄儿的事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有些心慌。

她这么一说,湛明翀明知故问地看着她:“此番谢颂音插手,特地请了独孤将军手下颇擅审案之能人来查询此事,你与本王说清楚,你侄儿当时究竟是不小心摔的,还是……你故意陷害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