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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然连忙解释:“不是恭维,是我大哥就称赞过两个人,一个你表哥,还有一个,陈珣陈大人。”

“是吗?”林溪没想到,会是陈珣,但是他能走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是文采斐然。

她嘴角微微上扬。

沈清然自然也瞧出了,提到陈珣之后,她神情的变化。

林溪想来淡定从容,宠辱不惊的模样,可只要提到了陈珣,她的神情总会出现一丝松动。

等到落座,沈清然忍不住拉着林溪,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心里面有人了?”

清风拂过,挂在竹木上的铃铛轻声作响。

林溪端起酒杯,朝着众人举杯,说道:“今日,到底是好日子,能在这里想见,不如举杯共饮。”

所有人都与她一起举起酒杯。

沈清然见状,也饮了一杯,缠着她说道:“你没回答我,我可是要有个结果呢!”

谢方晏恰好听到了这话,自然是看出了林溪不想回答,便问道:“沈姑娘,朝她要什么结果呢?”

沈清然自然也不能把刚才说的话,对着众人说一遍,只好说,“此事,是女人家的秘密,哪里能当众说出来的。”

竹林外,想起一阵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大家都不禁浮现出好奇的神情,朝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今日,倒是我赶巧了。”

陈珣站在竹林外,垂眸,看向坐在一隅的林溪。

林溪的脸上略有错愕,半晌才抬起头看向他,一片翠色的竹林作为他的背景,而他一袭碧波色的绸缎,却是绝色。

这个念头,冒出来,林溪都忍不住惊诧,到底活了两世,她看过许多天姿国色的男子,却从未打心底里面认为别人绝色。

“见过,陈大人。”

大家都站起身,见了礼。

不等众人起身,他就快步走到了林溪的身边,娴熟的坐在她身旁的一侧,也不顾众人的目光,便对着林溪说道:“林姑娘,应当不介意吧?”

林溪温和颔首,下人重新放了酒杯在陈珣身前的桌子上,她拿起酒杯,为他倒了一杯酒,“自然,不介意。”

“多谢。”陈珣并未有多说的含义,他手中握着一把扇子,随手放在桌子,指尖却与她衣服上的布料想撞,他神色一滞,旋即笑了一下,手藏在袖中紧紧攥着。

谢方晏瞧着他们二人的状态,怕是已经相熟,便站起身,面对比自己大了十岁,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的陈大人,也并未有任何畏惧的神色,他端着酒杯,开口便说道:

“陈大人,远道而来,也是客,我先敬大人一杯。”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嗯。”陈珣淡淡回了一声,自然也明白他话音之间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不请自来。

一时间无言。

刚才欢乐,自然的氛围,瞬间都变得局促起来。

还是沈仁章开口便说道:“不如,我来一段舞剑吧!”

虽然说他是在舞剑,可总是有意无意看向林溪。

“别人都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沈清然摇摇头,对着林溪说道:“我看我大哥舞剑,是意在你。”

沈仁章看林溪的眼眸,里面的情愫早就溢满了。

不仅仅是沈清然看出来了,林溪也瞧出来了。

这场舞剑之后,沈清然也看出来了,林溪对自己大哥无意,只能说道:“便走吧!”

一行人爬山去了。

林溪和沈清然走在后面,他们往前面走。

“你应当是知道的,我不喜欢你大哥。”林溪直言。

沈清然眼中也有少许遗憾,但是很快便释然了,“本想着让你做我大嫂,但是你既然没这心思,我也明白了。”

“清然,我······”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沈清然挑挑眉,故意逗她开心。

今日,这场席面,本就是为了撮合林溪和沈仁章。

沈仁章自然也懂了,自家妹妹的意思,他心中有一瞬间颓败,但是很快振作起来,决心主动去找林溪,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他走到林溪的身前,对着她低声说了两句话,两人便单独走在一个僻静的地方。

两人面对面站着。

“林姑娘,我心悦你。”沈仁章弯下腰,作一揖,接着情真意切地开口,说道:“我知晓你,心中没我,但是这番情谊,我是想让你知晓的。”

林溪修长清瘦的身影站在树荫之下,斑斑点点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不带任何悲喜,她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

“多谢沈公子的喜欢,但是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只怕是此身都无机会和人在一起了。”林溪接着开口说道:“小时候,母亲去世我被送去邺城,就像是无父无母,无亲五族的孤儿,无论是父亲,还在谢家,都没有人真心喜欢我。”

“多的是厌恶,讨厌,怨恨和算计,我希望有人喜欢,真心爱我······”

她如此说道,沈仁章心疼地开口说道:“若是林姑娘不嫌弃,未来我一定会,真心对待林姑娘你的。”

闻言,林溪摇摇头,“可是,我不愿意。”

她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了,有些时候,不和别人在一起,会更好。

更何况,母亲的事情,自己的仇,没结束之前,她不想拉着别人,一起下泥潭。

沈仁章本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面上并未漏出一丝一毫的伤心,只对着她说道:“林姑娘,你很好,值得任何人的喜欢。”

说罢,他便转头离去,背阴满是萧瑟。

“本来可以利用他,为何要拒绝的那么干脆?”陈珣从阴影里面走出来,依然笑着。

“他是好人,我不想利用他。”林溪开口便说道。

陈珣熟练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轻声问道:“那我呢?我就能随意利用了吗?”

“陈大人。”

林溪并未直接说完,她转头看向他,笑起来十分和煦,像冬日暖阳,忍不住让人迷了眼,“自然,不是一般人。”

无论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陈珣眼底的谋算,确实少了几分,可是他却不愿意撒开林溪的手。

林溪面色平静,看向陈珣,手腕轻轻动了一下,陈珣反而禁锢的更紧了一些,只闻他说道:“到底是没你林大姑娘厉害,利用起我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林溪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面的含义,脸上的神情都未松动半分。

两人只在此处,多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林溪一会去,就看着从林府赶来的嬷嬷,这嬷嬷她知道是林老太太身边最亲近的嬷嬷了,见到这情形,她忍不住蹙起眉头,便问道:“怎么了?”

那嬷嬷连忙开口说道:“二爷把老太太气晕了。”

自从二伯回来之后,就闹得家里面鸡飞狗跳,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出来。

二伯随心所欲久了,对家人的情感比林鹤文都还要单薄几分,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能抛弃家人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这般心狠也是常人不能及的。

林溪只能先告辞这次的郊游,先回家去瞧瞧祖母的身子。

刚到林府的门口,就听到二伯怒吼的声音。

“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你别怕,我帮你撑腰。”

林溪一进门就瞧见二伯站在大厅,气冲冲地把荀珊儿像护犊子一样护在身后,面前是气到铁青的林鹤文。

林鹤文作为家中的大家长,这么多年,一直维护家里面的几个兄弟姊妹,还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弟弟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能说他冷血。

而林秀也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她刚刚居然被他说,自己克扣荀珊儿的银子,贴向自己的荷包,这段时日,她可是因为二哥的关系,才把这个荀珊儿的外来女一应配置,安排成了与月如他们一模一样,没想到现在还落了埋怨。

二房的人,还在大吵大叫,闹着今天就要开祠堂,给荀珊儿上族谱。

众人闻言,脸上的神情都变了,看向荀珊儿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埋怨。

荀珊儿紧紧抓着面前男人的衣服,头死死垂着,她真的能成为这宅子的主人了吗?

林溪一进门,便像是没见到二房一样,直接走到林鹤文面前,“父亲,祖母身体怎么样了?”

林鹤文见到了林溪,仿佛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开口说道:“祖母现在休下了,应当是没事了。”

“你你你······林溪,你是晚辈,见到长辈,还不见礼,把我当不存在吗?”二房本就是在气头上,见到林溪的举动,便直接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林溪的身上。

但是,他全然忘记了,现在整个林府,都没有人敢当面说林溪怎么样。

林溪面色平静,转身看向自己的二伯,“二伯,我忧心祖母身子,一时情急,也是常有的事,你不担忧祖母身体,在这堂上大吵大闹便罢了,怎么现在还挑我的错?”

二房才不管林溪说的话,一直在说林溪没教养,尤其是她故意冷落荀珊儿的事情,他又拿出来说道:“荀珊儿母亲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冷落珊儿,瞧不起她,不把她当姐妹,别以为我不知晓此事。”

林溪看到一旁躲在嬷嬷怀中,不肯出来的林月如,瞧着就是哭过了,她冷笑一声,看向他,便反问,说道:“在场之中,谁是我的姐妹,难不成二伯不知晓吗?”

她指向月如的方向。

“月如,才是我的姐妹,至于你说的这个荀珊儿,我不认识,这府内上上下下,因为您的缘故,谁对她都是礼待三分,尤其是祖母,忍让了一步,你现在还步步紧逼。”

“怎么?二伯,你是忘记了吗?林珉和林月如,才是你的孩子,而祖母这么多年,担忧你的情形,你都不在乎了吗?”

“现在闹着,要让她入族谱,凭什么?”

“她与你有血缘关系吗?她母亲救了你,和我们在场众人,哪个有关系?既然你要弥补她,那你便去弥补她好了,为什么要气祖母?是祖母欠了你吗?”

“我又为什么要待她亲如姐妹,她做什么了?”

二房因为她说的这些话,气的嘴唇发抖,但是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林府的人,都没有人欠他的。

但是,但是,他就是要让荀珊儿入族谱,不能委屈了她,这个想法在他心里面越来越坚定,他就越是觉得林府的人,都没有荀珊儿一家子对他好。

“你巧言令色。”

荀珊儿紧紧抓着面前的衣服,头不敢抬起来,面色苍白满是尴尬。

“她母亲救了我,我让她上林氏族谱,又怎么了吗?难不成,就一直让她在外流浪吗?更何况,林溪你亲近亲近她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呢?”

本来还以为林溪会生气,没想到她却笑了,“这话,二伯你说的倒是有趣,既然不想薄待她,为何非得要让她上族谱?不能认成养女,以亲生女儿的待遇嫁出去吗?就只有上族谱,这一条路吗?”

“祖母如今身子未愈,林府前段时日争议波多,这些二伯你全然都不在意,只想着此事,”仍谁都会寒心的。”

她刚说完,林老太太就强撑着身子,冷着脸走了出来,看着她不争气的二儿子,开口便说道:“让她上族谱,也不是不行。”

二房见到林老太太松口,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

林老太太便接着说,“但是,你就只能牵出族谱之外。”

二房没想到,林老太太会这样决断,连忙上前一步,惊讶地说道:“娘,我可是你儿子啊!”

林老太太摇了摇头,“是我的错。”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林老太太的身上。

“是教出你个不孝子,从小皆是如此随心所欲,罔顾常伦,兄弟姊妹,儿子女儿,你都不在乎,只在乎你自己。”

林老太太说到这里,猛咳嗽几声,身体都止不住的发颤。

林溪心中焦急,连忙上前去搀扶老太太,担忧说道:“祖母。”

林老太太眼神狠厉地问道:“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