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谢府闹?”
林溪淡淡的看着他们,面前那群人根本就没有看见过林溪,瞧着她面容气质高贵,明显也是知道,她有可能是谢家的哪位姑娘。
人群之中,有人开始出言不逊,说道:
“女孩子家家的,出门来做什么?”
“又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又来这里说什么鬼话?有本事把钱还了。”
林溪一眼就看出来了,里面有人在推波助澜,很明显是为了让这件事就这么闹大了,让谢家就这么下不来台。
但是,此事不应当会在这个时候闹出来,只能说明,谢府真的储时了,甚至得罪了什么不应该得罪的人,让外祖父为了谢家,不得不低头。
连谢家这么多年的清誉都不要了。
这件事,说到底,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不知道,但是一定奥查清楚,至少,现在一定要把外祖父的命报下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直接开口说话,毕竟现在就把底牌全部亮给别人,别人也不会因为她说的话,会怎么样。
现在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谢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也是闹事者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谢老爷看着面前这群人,直接开口说道:“若是谢家还有什么,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带走的吧,不要在这里说话了,想要再多的东西,都没了,现在已经不是我想不想给你的事情,现在是我根本就拿不出什么东西给你们。”
“至于,到底谢家有没有欠钱给你们,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又何必,这个时候来此处闹呢?”
听到谢老爷说的这些话,话里有话,林溪一下子就明白了,或许舅舅早就知道了到底是谁想要害谢府。
但是,他又为何什么都不说呢?
难不成,舅舅就这么不管外祖父了吗?
林溪到现在也没有在开口说第二句话,她眼神忽然落到了人群之外,在人群之外,瞧见了熟悉的面孔,那面孔的主人神色一闪。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在一起。
陈珣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撞到林溪的视线之中,但是现在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有很多话都没办法说出来,这件事,说带的是谁的这人。
谁都说不清楚。
只能任由这么下去。
这件事,到底是谁的责任,谁都搞不清楚。
“你们,现在还想接着闹吗?”
“闹啊,不给我钱,我就接着闹下去。”
谢老爷爷不管他们了,任由他们接着闹下去,是外面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毕竟以前也受过谢家的恩惠,现在完全看着别人这么辱骂谢家,也是看不下去了,便开口说道:“谢老爷,要是这钱不多,我替你们还了吧!”
“我儿子当年,要是免费上你家的私塾,怕是也考不上科举,现在还能去外地当官,老舍身上也有点私房。”
这老婆婆从人群之中挤出来,哭着对着林溪舅舅说话,甚至她一遍说道,一边从自己的兜里面把钱掏出来。
曾经受过谢家恩惠的人,见状也默默把钱拿出来了。
林溪见到这个情形,心中所有的阴郁扫清了些许,毕竟,她知道,若是不是因为现在这样的情形,怕是很多时候,都不会见到这养的情形,说明外祖父妇付出,别人也是敲得见的。
大家并未完全忘记外祖父的付出。
一想到这些,林溪的心里面终于好受了许多,现在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她见到陈珣根本就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心里面忽然有个不好的念头。
那群来要债的人,本意就不是来要钱的,他们只是想让谢家的人难堪,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个老婆子给谢家解围,便脑凶成怒,想要上前去打那个老婆子。
林溪又怎么可能看得下去,便开口说道:“此事,是谢府的私事,舅舅······”
谢老爷听到林溪说的话,立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站出来开口便说道:“此事说到底是谢府的事情,应当让谢府来解决,老人家,谢府开私塾不是为了谋差,是为了邺城熬夜苦读的学生。”
从女主小人物视角和男主大人物视角,写出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在面对时代激荡时,一起共同面对危机,同时也是群像文,展现不同人物在自己生活之中的精彩之处。
西村又死人了。
时至正午,烈日当空,从村外往里面看去,都带着一层薄雾。
一辆马车停在村口,马夫侧头,神色晦暗似有隐言,询问里面的人道:“姑娘,你确定是这地方?”
豆蔻年华的姑娘,来这接连死人的地方着实奇怪。
语罢,马车内的年轻姑娘已然下车,她提着手中的箱子,点头答应道:“是。”
马夫抬起头,就见着眼前姑娘明眸皓齿身材娇小,穿了一件蓝色长袄裙,鬓边只别了一朵海棠花,浑身透出一股子素雅,可眼眸之中的坚毅却惹得人移不开眼。
马夫指了指路口,“这地方邪门,姑娘,你来这个地方能干什么?”
阴恻恻的风,从西村里面吹来,淡淡的香味从她手中的箱子里面传出来。
马夫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甚至有些沉迷,视线不自觉往箱子哪里看了又看。
“救人。”
马夫只以为她在说玩笑话,自古以来哪里有这么小的姑娘救人的,全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谢阮抬眸,眼眸沉沉,从银袋子里面多拿了几串铜钱,开口道:“多谢。劳烦你帮我指一条去宋家的路。”
马夫一愣,手一顿,瞪大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话了,难以置信地问道:“姑娘,你说······说宋家?”
“嗯。”
马夫接铜钱的手一抖,铜钱顿时滚落在地上,他连连后退,脸变得煞白:“宋家三月前灭门了,姑娘你去宋家做何事?”
谢阮瞧着他的神情,微微蹙起眉头,问道:“灭门?”
“宋老爷阖府上下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都死了。”
“唯独宋老爷定亲的小女儿活下来了,但是人却疯了,总是疯疯癫癫说着胡话,与她定亲那户人家,直接退了这门亲事,村里人瞧着她疯了,原本担忧她,想要送她去寄慈院,没曾想宋姑娘人直接消失不见了。”
“也就是宋府出事之后,西村死了好两三个新娘,这几个新娘算起来,都与宋家大姑娘一样,而且年龄相仿。”
谢阮眼眸沉沉:“既然是被灭门,那凶手呢?”
马夫摇摇头:“这是衙门的事,更何况,有人说是宋老太爷不想活了,带着一家子去死呢。”
“宋府邪门,若是你想做的事情不重要,你还是别去了吧!”
“多谢。”谢阮没在说话,提着箱子专门没入西村的小路。
宋府老太爷曾经可是太子太师,官居一品,自身也是鸿学大儒,如今朝堂上下也有不少他的学生。宋姓也是睢阳郡世家姓氏,地位崇高,后来因为废太子的牵连,虽迁居到西村,可陛下为安抚人心,特意赐宋老太爷安伯侯的封号。
宋老太爷曾救她一命,所以在接到老太爷书信,连忙从南疆赶回来了。
一位修书让她回来治病的人,又怎会自杀呢?
宋府的路,比她想象之中还要难走,而令谢阮没想到的是,在宋府门口竟然站着锦衣卫的人,她脚步一顿,抿紧双唇,双手微微攥紧。
而锦衣卫也每曾想到,在这阴森森的地方,会出现一位少女。
还是长相不俗的女子。
谢阮感受到几道打量的视线,脚步平缓坚定,杏眼淡淡瞥向地上的尸身,神色沉着衣角轻飘不动声色地走过。
“站住。什么人?”
最先说话的人,是刚才一直盯着她的锦衣卫。
“回大人,小女子是来宋府查案。”谢阮恰好停在宋府门口阶梯之下,单薄的身子像青竹一般挺拔,红唇轻启道:“救人。”
一片废墟的宋府,荒草丛生已看不出曾经人口兴盛的模样。
“查案?”那名锦衣卫嘴角微微扯动,眼中溢出的嘲讽。
“是,查案。”
那锦衣卫上下打量着她,这姑娘长相白净,哪里像是在死人堆里面打滚的人,怎么可能会验尸的本领。
仗着自己有点模样,打量着想蒙他们。
他摇摇头,怎么就如此大言不惭呢?
“莫不是失心疯了,来爷们这儿撒泼,快走快走,你再干扰我们断案,就我捉你去大牢了。”
扯谎,都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锦衣卫忍不住白一眼,示意身旁的人进去。
谢阮站在屋檐下,阳光在她卷曲的长睫下落下一道阴影,“我要见沈攸。”
“放肆。”锦衣卫拔出腰间的佩剑,白刃泛着青白色寒冷的光,“大人名讳可是你能直呼。”
他几步走到谢阮身边,长剑快要划到她的脖颈之间。
“我姓谢,烦请大人通传。”
那名锦衣卫看着她在剑柄之下,身形一动不动,有些意外。
谢是大姓。
而且直接称呼大人名讳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他心中打鼓,害怕真来了什么不能得罪之人,对着她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通禀大人。”
没过多久,那人便叫她进去。
宋府已变成一片废墟,踏入院中,还能问到几月前大火留下的烟灰味、
谢阮看着院中摆放的尸身,唇角额头皆有淤青,身上用布盖着,其余地方看不大清,随后目光就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鼻梁高挺,脸颊棱角分明,尤其是眉心中央点缀一颗红痣显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眼神深邃透着阴狠,让人不敢忽视。他身穿靛蓝色云雷纹衣衫,与她对视一眼,手上擦手的手帕随意扔在地上。
谢阮看得出那手帕是价值千金的蜀锦。
“你说,你能破案?”沈攸阴沉沉地望着她,右手摩擦着晶莹剔透的扳指。
“是。”
“撒谎。”
沈攸垂眸望向面前的谢阮,神情毫无波动,一步步逼近她,宽厚的手掌握紧她白皙纤长的脖颈,声音极淡道:“在我这,撒谎要命的。”
谢阮眉眼沉淑,敛眉说道:“门口的死者,年十八,女性,脖颈有明显勒痕过耳后,是生前被人活活勒死,额间和嘴角伤痕是挣扎时候所受的伤,根据尸身颜色应当是在昨日午后,到现在应有十个时辰。”
沈攸诧异,吹下眼睑,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松开,给她留下可以喘息的契机。
“大人,可否让我细细查看,若是我看不出什么,或撒谎,再杀了我也不迟。”
见沈攸并未有松口的意思,谢阮又接着说道:“死者身上所穿绸缎来自南方丝供所,在京城能用的人户不多。”
“稍稍一排除,唯有城南燕伯侯,城东的关西侯,镇北侯,而这几家,昨夜出行的便唯有镇北侯唯一的嫡女。”
沈攸盯着她,手上的动作停下。
这院内扬起一阵幽幽的冷风,在艳阳高照的天,也忍不住让人打个寒战。
可面前的沈攸似是冷笑,居高临下,语气骤冷:“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了?”
“此案,虽不复杂,可涉及到女子名声。”谢阮仰头看着他,尽量让自己与他相视,“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半晌,沈攸看着她,偏头看向她手中的箱子。
风一吹,箱子里面的香味四散开来。
他眼眸沉沉,朝她冷冷地弯起嘴角,慢慢道:“真有意思。”
“来人。”
“在。”
沈攸最为得力的手下青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验尸。”
沈攸薄唇轻启,眼神冰冷。
青松对着谢阮询问:“姑娘验尸,要准备什么吗?”
谢阮闻言,神色冷静,眸光深沉落在地上的尸身,走到尸身旁,放下箱子,轻声说道:“不用。”
青松看着谢阮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些他不熟悉的验尸工具。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手中的箱子全然打开,一股悠久绵长的香味溢出。
即使是连站在院外的锦衣卫都闻到了。
这种香味很淡,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感。
谢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