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
秦婆子的话让殷河变了脸色,“什么意思?”
“三爷,近日经过几场大战,身体有点虚,需要补身体。”
“好。需要什么您跟我说,我去准备。”
殷河脑海里是侄女瘦弱的身子杀敌的场景。
对面的人就直直的盯着他看,又被看麻了。
这眼神,分明是没说完,还有话要说。
嘴唇动了几动,这话说了等于白说,秦婆子摇头失笑,算了。
“您老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殷河急得手心都冒汗了。
“三爷,老身不说只因说了也是空话。”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秦婆子转身离开。
殷河垂下眼眸,他已经懂了。
因大战才需补身体,秦婆子没说出口的话是殷家如今能不用侄女出手吗?
不能。
真面临生死之际,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没有侄女一个人能打。
殷麻在带着侄子侄女、殷豆练武,远远看到秦婆子来找三伯说话,也不知道说了啥,三伯的脸色不好看。
思索片刻,还是过来问问,怕有什么事。
秦婆子可不是没事说闲话的人,找过来肯定是有事说。
王氏等人在围着训练场跑圈,一个个气喘吁吁的,腿上就跟绑了石头一样沉重,还只剩最后一圈。
她们看到秦婆子过来了,等跑完再说。
邱清婉一个人慢慢地走着,累了就停下脚步歇口气,不想走了就回屋。
殷豆见四哥朝着爹走去,擦了一把汗,把刀放在刀架上,朝两人的方向小跑过去。
正好嫂子走过来,嘱咐一句,“嫂子,累了就歇会。”
邱清婉扯了下嘴角,点头,又摆摆手,让小姑子去忙自己的。
殷河见侄子和闺女在往这边过来,就没动。
这是训练场一角的小亭子,索性坐下来,等着。
“三伯,是姐姐有事吗?”
“爹,阿姐怎么了?”
两人眼里满是担忧,殷河把刚才的话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
“爹,我就知道,早就觉得阿姐不对劲了。”
殷河急切的看着闺女,“你知道?”
“是啊,好几次我去书房找阿姐,阿姐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夜里也很早睡,还起不来。总感觉无精打采的,我问了,可阿姐说不累。爹,我觉得阿姐就是累着了。”
不止是单纯累着了,是真真的累狠了。
“三伯,我觉得也是,阿姐太累了,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补身体确实是需要的。药材呢?要不我出去一趟?”
家里这些人,殷麻认为就他出去最合适。
“四哥,不用你去。阿婆要亲自去,昨夜阿婆想悄悄出去,被姐姐发现了。”
殷豆半夜醒了想方便的,听到了姐姐和阿婆的对话,那昨夜阿婆想出去肯定就是给姐姐找药材。
“确实,秦婆子去。”
殷河说他去,秦婆子都说了,药材她要亲自去一趟,阿麦既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她就带着两个人,要出去几天。
……
王氏几人跑完圈,也来到亭子里,家里人一起商量。
最根本的解决之道就是不用阿麦动手。
如今的殷家,女人孩子都天天跟着训练,就预备着将来有事能跑得快点。
大家心知肚明,迟早有那么一天,或早或晚,都会和朝廷对上。
殷家最大的倚仗就是殷麦。
没有殷麦他们就死在了国公府,没有殷麦殷河也死在了悬崖下。
大家能做的,殷麦睡着的时候,轻轻地盖上被子。
每隔半个时辰,去书房里给加炭火。
变着花样给准备吃食。
而殷麦在阿婆出寨子以后,不再压制着自己,完全放松下来以后,睡眠的时间越发长了起来。
开始几日还在书房里装装样子,后来索性不装了。
反正在书房也是昏天暗地的睡。
这一日,天又飘起了雪花,殷麦醒来如往常一样,屋里又是自己。
身下的炕还是热的,炕洞的柴是新添的。
直接朝着厨房走去,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雪花落在脸上冰凉。
邱清婉坐在小凳上边看火,边做针线活。
听到脚步声,扭头瞧见殷麦,慢慢起身把针线篓子放在凳子上,“阿麦睡得可好?”
阿麦睡着的时候,大家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在她面前,大家都面色从容,带着笑意。
自从殷家出事,大家都多长时间没有笑过了。
这笑意,阿麦已经习惯了。
坐在凳子上等着吃,三嫂每次都要跟她抢着干活,非得伺候她。
她这几日就是有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吃了睡睡了吃,如此循环。
如此放纵自己,也是想趁着阿婆不在的这几日补补觉,睡得够够的。
等阿婆回来,她可不能这样放肆了,阿婆会担心的,又要一日三次给她把脉。
野猪肉白菜馅儿的粗粮混合面的大包子,配着苞米面糊糊,一碟腌制的小咸菜。
殷麦慢慢吃,多嚼几下再咽下去,“三嫂,你也吃一个吧。”
邱清婉苦笑着摇头,说话慢声细语,“可不能吃了,早上吃的还在肚子里。再吃该吃顶了。”
“那饿了就吃,别等饭点。”
“不等,吃食多着呢。”
说着朝墙边的几个大缸指去,缸里做好的干粮。
冬日里也不坏,每次做都做不少。
饭还没吃完,殷麦的哈欠又开始了,一个接一个,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打哈欠是传染的。
邱清婉也跟着打起了哈欠,打着打着眼里有了泪花。
边上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只,吃这么多,怎么就是不长肉呢。
大粗碗里最后一个包子,吃了一半。
“阿麦,我困了,陪我回屋吧。”
激灵了一下,清醒了,“啊?困了!”
大口大口吃着包子,几口下肚,端起碗,碗底的汤咕嘟咕嘟一口喝下。
把碗筷一摞,起身放到底下的盆里,“先放着,三嫂,先送你回屋,我再回来洗。”
“好。”
殷麦把胳膊给三嫂,姑嫂两人踩着雪,一脚下去,地上薄薄的一层雪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地不滑,寨子里常走的这些路,下了雪会清理掉。
掀开厚厚的草帘子,进屋明显感到了暖意。
……
一刻钟后,殷麦的小呼噜就响起来了。
没过多久,屋子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先是殷豆带着侄子侄女回来,后来王氏等人也回来了,最后殷河和殷麻也过来了。
被一堆人围着,炕上的殷麦浑然不知,睡得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