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
\"轰隆隆!\"
\"轰轰轰轰!!\"
火枪的轰鸣在吐鲁番王城的天际回荡,犹如雷霆之音。
帖木儿麾下的三十万雄师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众多帖木儿帝国的士兵在猝不及防之下饮弹身亡。城内,备倭军自王城的民居中探出火器,对准敌军猛烈射击。三千营铁骑冲锋在前,二万龙骑军分为两翼,左右包抄。五军营大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迫使王城内的敌军收缩成一团。
帖木儿的士卒不断倒下,敌军只能步步后退。一层层尸骸堆积,使帖木儿的军队人数日益减少。整个战役持续了整整一个半日。待到帖木儿的大军仅剩数千人围绕着帖木儿时,枪声终于停歇。
大明数十万大军如铜墙铁壁,将这数千人团团包围,这场决战已进入尾声。朱瞻墉骑着汗血宝马,陈懋父子伴随左右,缓步来到战场边缘。他出现的瞬间,周围所有将士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三人徐徐行进,众人望向朱瞻墉,神色中满是崇敬与恭敬。
这一仗,不仅让大明将士领略了朱瞻墉的勇猛,也让众人见识了他的手段。军中向来崇尚强者,此刻,朱瞻墉已成为数十万大明军心中的璀璨明星。
来到两军阵前,朱瞻墉望向被围的帖木儿,对着陈昭淡然道:“去,上前喊话,让帖木儿出来说话。”
陈昭嬉笑一声,肩扛大刀,大大咧咧地走近,喝道:“前方的帖木儿逆贼听好了,越王殿下有令,令你们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我大明数十万大军必将踏平你们!”
朱瞻墉略感无奈地看着陈昭,他有这样吩咐过吗?陈懋看不过去,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陈昭头上,呵斥道:“退下!”
陈昭摸着额头,略带怨气地瞥了父亲一眼,不满地低声道:“爹,你干嘛,我不要面子的么?”
陈懋不理会陈昭的抱怨,高声向帖木儿帝国残部喝道:“让你们的帝王出来说话!”
陈懋的声音响彻四方,帖木儿残部无人不闻。不久,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从帖木儿残部走出,他身穿白衣,须发皆白,瘦骨嶙峋的手中握着权杖,发髻散乱,显得狼狈不堪。但他的气质透露出,这就是一手创建帖木儿帝国的帝王——埃米尔帖木儿。
朱瞻墉看着帖木儿,微微一笑,上前问道:“你便是帖木儿,此番来我大明有何感想?”
帖木儿看向朱瞻墉,用略显生涩的汉语回应:“你就是越王朱瞻墉?”
朱瞻墉微微点头,笑道:“如今局势,帖木儿,你还不投降吗?看看四周,他们可是你帖木儿帝国最后的火种了。”
帖木儿没有愤怒,也没有疯狂,而是带着傲气说道:“我帖木儿一生东征西讨,建立了偌大的帖木儿帝国,生平从未向任何人乞求饶恕,更未曾投降。让我投降,绝无可能。”
朱瞻墉看着帖木儿冷笑:“这么说,你要做困兽之斗,想要葬送这些人在这里?”
帖木儿傲然道:“他们自成为帖木儿帝国军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为帝国付出一切,甚至生命。我帖木儿帝国的男儿,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况且,你们也别得意,这一战我帖木儿帝国败了,但大明与帖木儿帝国之间的战争才刚开始。我的儿子和孙子会记住这份耻辱,未来他们会将这份耻辱一点点还给大明。”
朱瞻墉顿时笑了,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对身后亲卫道:“给他送去。”
“遵命!”
亲卫接过信笺,策马向前,直奔帖木儿而去。此举让帖木儿残部一阵紧张。帖木儿挥手制止欲出手的士兵,静静地等待着亲卫的到来。
亲卫冷傲地来到帖木儿面前,将信笺丢给他,随即转身返回。帖木儿接过信笺,一看之下,整个人呆若木鸡。许久,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白衣。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和极度震惊,以及愤怒的情绪。
因为那信笺并非信件,而是一份国书。帖木儿帝国向大明投降的国书,上有沙哈鲁的签名,及帖木儿帝国帝王的印鉴。国书上写道,愿将整个帖木儿帝国献给大明,只求大明出兵击退侵犯帖木儿的各国联军。
“哈哈哈,沙哈鲁,我的好儿子啊,我还在前线为帝国殊死搏杀,为帝国保留最后的尊严,你却在后方将我帖木儿卖得一干二净。哈哈哈,我帖木儿一生驰骋天下,临死前竟被自己的儿子出卖,真是悲哀至极。”
帖木儿一脸凄凉,内心如死灰般,他的骄傲、成就、辉煌,全部消失了。如此一来,他还有什么可以坚持的?帖木儿面色恢复平静,他淡淡地扫视对面无边的大明军队,眼神渐冷。
他失去了所有,唯有帝王的尊严尚存。让他一个帝王向大明投降,绝无可能!
帖木儿整理仪容,举起权杖,指向大明军队,平静而坚定地说:“为了帖木儿的荣耀!杀!”
帖木儿身后的残部毫不犹豫,齐声高呼:“为了帖木儿的荣耀!冲!”
随后,残部向大明军队发起反冲锋。
朱瞻墉淡然地看着冲锋而来的帖木儿残部,以及屹立大军中威严不动的帖木儿,轻叹道:“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不过,犯我大明威严者,虽远必诛!”
“杀光他们!”
吐鲁番王城内,帖木儿残部的余烬尚温。
此时,城外三十里,一支帖木儿帝国的遗部屹立。
此部正是于嘉峪关外阻击朱瞻墉归路的双军,他们是帖木儿帝国中最骁勇的战士,其贵族骑士更在帝国内拥有赫赫威望。
此刻,领军之人,正是深藏于大明,搅动西北风云的也先。
也先遥望着王城的方向,耳畔响彻着炮火轰鸣,刀剑交鸣之声。
他转向身后仅存的贵族骑士与重装步兵,道:“向吾皇致敬!”
也先身后,五万帖木儿精锐的眼中满是悲痛,以帝国最高之礼向吐鲁番王城致意。
也先亦随之行礼,随即对部下道:“铭记今日,铭记吾皇,这是我们的奇耻大辱,需铭记于心,大明,永为我敌,日后必为吾皇报仇雪恨!”
众将士怒吼回应:“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也先沉重地点首,继续道:“然而此刻,我军尚弱,非大明敌手,故需隐忍。”
言罢,也先目光投向队列中数十辆马车。
眼眸中闪现前所未有的希冀,他沉声道:“大明依赖的无非坚甲锐兵,火枪利炮,及越王炮之威。如今这些,我已悉数拥有,只需时间,帖木儿之辉煌将重现。此刻,我们要重返故土,力挽狂澜,稳固我帝国根基。”
“只需一方沃土,时日不久,我们将铸就胜过帖木儿帝国的煌煌国度。信我,不久之后,我军将再次兵临大明,将遭受的耻辱与痛苦悉数奉还。将士们,可愿随我共创未来?”
也先身后,所有帖木儿精锐面露前所未有的希望,高声应道:“愿往!”
“愿往!”
也先满意点头:“善,即刻启程,重返帖木儿,铸我辉煌!”
“将士们,随我回!家!”
“回家!”
“回家!”
“回家!”
于是,也先引领这五万人绕过吐鲁番王城,迈向帖木儿帝国。
此刻,也先内心涌动着强烈野心与复仇憧憬。
这野心源于从京城朱瞻墉手中夺取的五门越王炮,以及嘉峪关外混战中,龙骑军遗留的两千黑甲、火枪与马刀。
有了这些现成装备,寻得良匠仿造,日后何人能挡我崛起?
更为关键的是,在帖木儿,这些贵族骑士才是真正的核心力量,有了他们,也先可在帖木儿掀起滔天巨浪。
这些贵族骑士象征着众多领地与兵源,亦是他手中最至关重要的战斗力。
崛起之路,无人能阻……
吐鲁番王城内,硝烟渐散。
帖木儿残部已被尽数歼灭。
帖木儿战死,曾盛极一时的帖木儿帝国彻底成为历史。
朱瞻墉轻摇首,大明与帖木儿帝国之战,至此终结。
在他心中,大明西北再无敌手。
帖木儿帝国的消亡,也将使大明西北稳固如磐。
即便昔日的帖木儿如何动荡,再无人胆敢捋大明虎须。
只是他未察觉,一匹凶狼正率领狼群,悄然自眼皮下溜走。
而这匹狼,几年后会给大明带来一场可怕的战火。
望着王城内堆积如山的尸骸,朱瞻墉淡漠下令:“割下所有尸骸首级,于吐鲁番筑成京观,令往来西域商贾皆知,侵犯我大明者,终局便是此般下场!”
“遵命!”
不久,吐鲁番王城外,一座由三十万首级堆砌的京观显现于世。
自此,过往胡商目睹此京观,眼中唯有恐惧,大明威严自此传遍西方诸国。
大明西北之战,至此画上句号。
大军浩浩荡荡启程返回嘉峪关。
大军抵达嘉峪关后,开始休整。
嘉峪关内。
女军营地,无数伤兵被送往此处。
营地内一片繁忙。
虽西北之战顺风顺水,然此役大明亦付出惨重代价。
纵火枪锋利,越王炮威力巨大,面对帖木儿三十万视死如归的大军,伤亡仍无法避免。
大军返回嘉峪关后,女军营地弥漫着哀嚎与呻吟。
女军们忙得晕头转向。
近万名女军轮流作业,救治近十万伤兵,几乎耗尽体力。
女军营内,有人哀号,有人呻吟,甚至有人离世。
不论这些伤兵结局如何,他们面对的都是这些照料他们的女军。
不知何时起,军中士卒看女军时不再戏谑调侃,就连老兵见她们亦恭敬有礼,不敢丝毫怠慢。
谁若当众调戏女军士兵,必遭众人痛殴。
一切缘于太多兄弟在女军手中得以生还。
他们不再像从前,负伤后只能在伤兵营听天由命。
昔日的伤兵营,其景象无一比老兵记忆更清晰。
烽火之中,老兵最惧何事非战死沙场,非兵败如山倒,而是重伤垂危。
一旦重创,等待他们的便是......污秽的伤兵营内,苟延残喘,默默等待死神降临。
死亡不足畏惧,恐惧在于漫长地等待死亡。
伤兵营内,尤其是重伤者,唯有凭坚韧之躯熬过,熬过去了便能生存。
若熬不过,唯有赴黄泉。
故大明朝的伤兵营,另有一名号,唤作“待死营”。
军中医者寥寥,多为将领与统帅服务。
军中随行医师,无暇分身,更不会涉足伤兵营为士兵诊治。
每次战事,数百乃至数千伤兵,那几位医师亦无法兼顾。
今时不同往日,竟有人前来疗伤,即便都是柔弱女子,老兵们仍感念在心。
他们感到自己的性命不再轻贱,哪怕是最微末的士兵,重伤时也有人奋不顾身抢救。
这是他们初次体验到关怀与尊重,军中将领对女军生出了极高的敬意,仿佛尊重自己的生命一般。
这一切,尽收正在女军营中养伤的朱棣眼底。
朱棣何许人也一生征战沙场,军队之态,他再清楚不过。
伤兵营中士兵的心态,他岂会不知晓?起初,闻说嘉峪关有女军,他怒不可遏,无法理解朱瞻墉为何安排一支女子军队驻守嘉峪关,认为此举只会让军心涣散,甚至滋生军纪问题。
然当他被朱瞻墉安排进入女军,感受截然不同。
尤其是目睹大军归营,无数伤兵井然有序在女军营外等候,眼中的敬畏。
更有重伤者被迅速送入女军营救治时,伤者眼中的感激之情。
朱棣猛然明白朱瞻墉设立女军的真正意图。
这些女军在伤兵心中,便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往后,只要女军所在之地,他们便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奋战杀敌。
因他们深知,即使重伤垂死,也会有人全力以赴救治他们。
他们再无需惧怕重伤待死的境地,不再是伤兵营中等待命运裁决的存在。
女军在很大程度上,稳固了后方军心,也让前线奋战的将士心安。
“此子心思颇深,果然能物尽其用!”
朱棣不禁感叹。
此时,朱棣的病情大致已康复。
他留在此处,实为观察女军在军中的实际效用。
如今亲眼所见,他心中彻底踏实。
正当朱棣准备离去之际,一名亲卫匆匆进来,走到朱棣身旁呈上一份奏报。
朱棣接过奏报,瞥了一眼,脸色骤变。
“畜生!!!”
朱棣抑制不住怒火,起身咆哮。
奏报来自京城东厂督主房坚。
东厂乃朱棣亲手建立,实为他的暗卫组织,始终隐藏于暗处。
自锦衣卫出现纪纲那样的人物,朱棣觉得锦衣卫权力过大,若无制衡,一旦再现纪纲之辈,对大明绝非幸事。
且锦衣卫过于显眼,仅适于明面。
许多隐秘之事,不宜锦衣卫插手。
于是,朱棣设立了东厂。
此时的东厂在大明鲜为人知,许多臣子甚至不知其存在。
而此时的东厂,实为直属于皇帝的秘密卫队,职责仅限监视朝廷。
然东厂亦多掣肘,表面上地位高于锦衣卫,权力更大,实则东厂的实权不及锦衣卫,仅能监视,无皇帝旨意不得拘捕。
因其专办皇帝意欲之事,唯皇帝一人负责。
未经皇帝许可,不得擅自逮捕任何人。
此刻,朱棣再也无法坐得住。
厂卫的奏报中,京城局势动荡。
太子被囚,太子妃生死未卜,越王妃被捕入天牢。
目睹朱瞻基在京师的所作所为,朱棣眼中除了愤怒,更充斥着无尽的懊悔。
他低估了孙子的狠辣,其实应将孙子留在身边,眼见他将京师搅扰得乌烟瘴气,除了愤怒,他还有一丝痛心。
皇家之人,竟全然不顾亲情,连亲娘也可加害!
如此畜生,尚有何人性可言?
“走,即刻前往见越王!”
“遵命!”
然而,当朱棣带领亲卫来到朱瞻墉住所,屋内早已人去楼空。
桌上,留有一封信笺。
朱棣上前拿起,发现是东厂督主房坚致朱瞻墉的信。
信中详述了京城之事。
信笺旁边,还有另一封信,是朱瞻墉岳父孙愚所写。
孙愚的话语简短,仅一行字:
“太子妃病危,速至京城!”
朱棣轻轻一叹。
面对如此信函,若这小子还能安坐,那才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