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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很难得呀,江小姐能对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凭想象勾画出这么一幅宏大多彩的画卷。”

“那也不是凭空想象,我看过那边的地图,根据地形地势,以及当地风俗和项目规划,做过很多推演。”

“这就让我更为佩服了,您真是才情华茂卓尔不群。”

“宋总多誉了。不敢用夸曹子建的词自夸。”

“有意思。江小姐,这样的才女,我真是相见恨晚呀。”宋青山再次不吝辞色的对江薇夸赞道。

我既开心又吃醋,替江薇开心,有人赏识她,又吃醋,宋青山都没有这么浮夸的表扬过我。

“那我这两天把方案整理出来,过公司策划会议后,提报项目了。”一直没说话的我压着心里酸溜溜的醋意说道。

“行,那辛苦你了,顾总。”宋青山看着我客气了一句后,继续跟江薇聊天。

被两人冷落的我,在一旁妒火中烧,又不能直接拉着江薇走。

江薇见我在一旁刷手机,轻轻拉了下我的裤腿,示意我有点礼貌。

我只得放下手机,看着他俩聊天,

终于等到宵夜和醒酒汤来了,我开启干饭人模式埋头吃东西。

“在建筑形式上,江小姐有什么想法没有。”宋青山又问道。

“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资本家呀,三更半夜的把人叫来,吃饭还不忘压榨免费劳动力。”我醋唧唧的阴阳怪气道。

“人不是你叫过来的吗?”宋青山喝了口奶油蘑菇汤后,温和笑道。

“那也不能这么霍霍吧。”我继续呛声道。

感情上的嫉妒,让人如暗地里窥视光明的爬虫,龌蹉又扭曲。

宋青山笑着不说话,拿出手机不知道在扒拉什么。

我见他不再回应,小人得志般接着道,“以后再找薇薇…”

不等我说完,宋青山开口道,“我刚刚在钉钉上批了,10万商务咨询费给江小姐,后续如果再有需要,会另付费用。”

“那就多谢宋总抬举我这穷学生了。”江薇温柔回道,“建筑形式我有几种想法,但目前都感觉不太成熟。”

“你先说说看,我们一起讨论。”宋青山示意江薇继续说。

“首选肯定是传统中式建筑混合吊脚楼元素,这种形式江华也做过几个,但……”江薇欲言又止。

“但没有差异化是吗?”宋青山指出。

“对。”江薇降低了音调,声音轻到要仔细听才能听清的程度。

我知道江薇突然不说了的原因,因为那几个项目都是曹悦然做的,她不能在宋青山面前倒油。

我解围道,“的确,现在再复制这种钢筋结构的人造古镇路子,受众是会审美疲劳。”

江薇不再说话,宋青山转头问我道,“顾总这边有什么建议吗?”

“我觉得建筑只是载体,关键是里边装什么东西。”我回道。

这是宋青山的理念,他说设计再漂亮的房子,如果不和实用性挂钩,都无意义。

像一些豪华别墅群,不住人,哪怕装修好了也是烂尾楼,住回迁户就会成安置区,只有住富豪才会成为豪宅。

曹悦然的问题在于模式太固化,江薇不方便说,我也不好说的太过直接。

宋青山他是行业大神,不用我说的太明白。

“嗯,我知道了,今天辛苦二位了,出来放松还谈工作。”宋青山举起醒酒茶,对我和江薇道,“我以茶代酒,感谢二位。”

“应该感谢宋总,聊着天就给了十万咨询费。”江薇举杯欠身致意。

“应该的,尊重知识尊重创意。”宋青山笑道。

“行业就需要宋总这样的人物来推动。”江薇真诚道。

吃完,闲聊片刻后,我和江薇回到房间。

“我们解除婚约吧。”江薇面色平静看着我道。

“太晚了,先睡吧,不说这个。”我和衣往床上一躺,不愿现在讨论这个话题。

“早晚要说的,长痛不如短痛。”她坚持道。

我沉默不想说话。

她一直盯着我,一副势必要出个结果的态势。

我只得坐起身认真道,“非得这么晚,大家都这么累的情况下说这个吗?”

“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人,也知道你很善良,不肯开这个口,那就让我来吧!”

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声音里却有颤抖。

我们如老友般在一起这么多年,江薇很了解我。

我也无意隐瞒,坦诚道,“如果我从此不再见到他,不和他再有交集,我也许能在既定轨道上,按部就班的走完一生,对你的感情也能一如既往的纯粹。”

“你对我是有感情,也纯粹,你却从没发现那不是真的爱,不过是相伴久了的依恋和习惯。”江薇拆穿道。

“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真心的,我真的希望你好,也真心想为你付出。”

我不知道怎么跟江薇解释,我的确爱她。

虽然这种爱,和我对宋青山那种,不顾一切的爱不同。

“我知道,所以我从没真的怨恨过你。

你是个负责任的人,只是爱情身不由己,你也不过是深陷其中,难脱囹圄。

如果是我碰到了,未必能比你做的更好。”江薇原本平淡静的脸上,已出现泪水。

我看的心疼,但不敢再上前做些什么。

男人,是能分清自己的心的。

男人可能会因为时间或感动和一个人在一起,但绝不会因为感动而对一个人产生爱情。

“房子还没办网签,明天我去跟曹悦然说,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车钥匙,我明天去办过户。

彩礼和黄金不用退了,谢谢你陪我走过的这些岁月。

我等下会发个,所有财务无偿赠与永不追回,的消息到你微信上。

如果需要律师公证,我也会配合。

另外房子我们之前去项目谈的是贷款,明天我去改合同的时候会改成全款付清,这两个月我会把尾款补齐。

装修公司的钱也已经全部付清,你到时候盯下施工。

如果需要帮忙随时找我。”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低头看着地板,不敢看她的脸。

“不用了,你的8年也是8年,男孩子的青春也是青春,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已经够多了,而且,你也没对我做过什么!”说到这里,江薇突然大哭起来。

她顺着墙壁往下滑,捂脸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我很想上去安慰她。

如她所说,我是个心软的人,也正因为这种心软才在感情出现问题时,像钝刀子割肉,磨得人糟心、生疼。

犹豫良久,终于没上前做什么。

我无声走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门是一处结界,是两个时空的界碑。

一道小小的门,把我和江薇彻底隔绝成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上次分手时,江薇说,爱情里没人需要怜悯。

江薇也不需要,我以前一直不理解,感情中怎么会有被抛弃这个词的存在。

直到遇到宋青山,我理解了,被抛弃的不是人,而是那份不被需要的爱情。

我重新找服务员开了间房,在江薇对面。

我坐在沙发上门一直开着,我担心江薇会找我。

对不起,我没办法真的做到不去管她,而且就像我承诺的,如果她需要帮助,我会随时毫不犹豫伸手。

末日来临,只能救三个人,那里边一定有江薇。

宋青山呢?

宋青山,我可以跟他一起去死。

门开了一夜,我不敢睡太死。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听到对面有关门声,我条件反射起身往外跑,迎面撞上披头散发肿着眼睛的江薇。

“薇薇,你去哪里。”我着急问道。

“我看天亮了,回去收拾下,准备去上课。”江薇浅浅笑道。

“我们一起回吧。”

“不了。以后别联系了。如果温柔是一种慈悲,对没被选择的人来讲太残忍了。”她依旧笑着,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凉意。

我没再坚持,因为她说的对。

我以前一直觉得江薇很脆弱,需要我照顾保护,可不管是从昨天关于项目的讨论,还是在我们两人感情的处理上来讲。

她都远比我想象中的坚强、聪慧、果断、主动、勇敢。

可我从未了解过这样的她。

有的人遇见千遍万遍,不管在一起多久,都不会产生爱情。

人们的认知里,男人女人在一起就是谈恋爱,不分开就是爱情笃定的选择,然而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爱情真的长什么样。

江薇走后没多久,我在酒店洗漱洗澡烘干衣物换上后,径直去了天玺临湖阅。

我和曹悦然说了更名的事后,她一直夸我好男人。

“我不好,我悔婚了。”我平静道。

“确定好了吗?”曹悦然收起调侃,尽量平淡的问道。

“嗯。”

这让我想起,那天因为买婚房去找她时,她看向江薇眼中的怜悯。

当局者迷,很多事情,旁人看来要比当事人更真切。

或许江薇也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她还是选择以身入局,放手一搏。

随后,我对曹悦然说要将按揭改成全款,尾款希望在时间上可以宽限两个月。

她说没问题,她去和开发商沟通,有什么事情帮我尽量压下来。

改完合同,我马不停蹄跑去4S店办了车的过户手续,让他们尽快通知江薇过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回到小家时,已经是中午。

江薇搬走了所有她的东西,连她用过的吹风机都被扔在了楼道的垃圾桶旁。

屋内还留着栀子的气息,但再没有栀子。

白色的戒指盒安静的躺在梳妆台上,里面是刻着江薇名字的dR真爱之心。

不过数天,它终究还是没能安稳戴在江薇手上。

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处理。

“爸。我有事跟你说。”我打通了我爸的电话,开门见山道,“我不想和江薇结婚了。”

“什么?你…你…孽障啊!你…你是要气死我嘛!”我爸气急骂道。

“我和她昨天已经说清楚了,今天下午我要去她家跟她爸妈说清楚,

去之前跟你还有妈说一下,妈有高血压心脏病,我就不直接打电话给她了,

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找个机会跟她说吧!

我如果在江薇家出什么事情,你们不要去找江薇和她家里人,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刚刚已经录音了,后续我出事的话,会自动发到微博和其他朋友能看到的地方。”

“造孽呀!造孽呀!怎么生出来这么个畜牲!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姑娘,你是又勾搭上谁了吗?”我爸在电话那头捶胸顿足痛骂道。

“没有别人,只有宋青山。”我坚定道。

“畜牲!结婚是儿戏吗?简直是胡闹。”

“不是儿戏,所以我现在要去江薇家请罪,要杀要剐我都不说一个不字。”

“真是家门不幸呀!家里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书都读屁眼里去了嘛…”

我不想再多说,只说了句,让他和妈妈照顾好身体后,便挂了电话。

滴了个跨城快车到江薇家楼下,单元门外摁响门铃后,江薇的声音传来,“顾未舟?你怎么来了?”

“嗯,我来跟叔叔阿姨解释下。”

“不用了,我跟他们说过了…”

江薇话刚说完,江薇妈妈的愤怒尖锐声音从门牌按钮上的喇叭里传来,“让他上来,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别了,妈妈,没什么好说的!”

他俩争吵两句后,小喇叭里传来咔嚓一声响。

那边挂断了电话。

我又摁了一遍门牌,系统中反复重复着梁静茹的暖暖。

但我并不暖,很冷。

铃声播了一遍又一遍。

我摁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N遍以后,单元门开了。

是有个小伙子外出,我赶紧趁门开的一下,摁住门,赔笑解释道,“找朋友有事,行个好,她是28楼业主。”

“和女朋友吵架,追家里来了?”那人一脸我懂你表情给我放行。

我笑着连声致谢,直奔江薇家。

“叮”电梯门开,仿若结界破碎。

我深呼一口气,跨出去。

这是另一个空间,我不知将面对什么命运的空间。

电梯入户,是个小花园,门口养了许多江薇喜欢的蝴蝶兰,还有一只玄凤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