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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付仲寅那盆混沌不清的浓汤,指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他知道庆云是什么模样,也知道庆云之内有人在做什么。

但他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等的,就是自己的礼贤下士。

要的就是彰显他的重要性 。

季博常的脚步在一处城中宽阔之地停下。

一棵大树下,一名武师正在教导孩童强身练武。

但跟随他练武的孩童只有寥寥数人,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侧一名读书人的面前有着数十孩童正在读书。

“我师父说过 ,一个村子里如果东头住着一个武师,西头住着一个读书人,那这个读书人一定是这个村子里的话事人,也一定受所有村民尊敬推崇。”

“哪怕守护这个村子的是武师也一样,若武师想让所有人听他的,最少要连杀三个人才能做到,而且那些人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可那读书人只要一句话,所有人就会对他言听计从。”

“所以我师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祸乱人心的也是书生。”

阿九说完转头看向季博常。

“我记得你也常以书生自居。”

季博常呵呵一笑,随即淡淡开口。

“读书人必须有 ,但要让他们学会闭嘴。”

说完转身:“走吧,回去。”

阿九不解,庆云城还没看完,而且那城外的柳云湖还没去,怎么现在就回去了。

而季博常对他的回答是,足够了。

阿九不明白季博常说的够了是什么意思 ,但他却从季博常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那是他设计坑杀五十万北夷大军时,都未曾出现的冰冷之意 。

所以阿九明白,季博常怒了。

一个轻易不会动怒的人一旦发飙,后果可想而知。

这庆云城,甚至整个庆云州都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季博常回到州牧府后 ,暗庭卫送来一封信。

镇守北朱河的将领名为朱志,出身东海,在季博常初来定远时就已经负责把守北朱河码头。

季博常的行踪就是他透露出来的,在季博常通过北朱河时用飞鸽将信息传递给了付仲寅。

朱志的出身没问题,忠心也没问题。

但够蠢。

他负责把守北朱河码头不可避免要和付仲寅打交道,而在付仲寅面前他这等糙汉很快就和人家成了挚交好友。

而他把季博常的行踪透露给付仲寅的初衷更是可笑。

他认为,公子在北境苦寒之地待了太久,需要好好进补休息。

所以告知付仲寅一定要让公子吃好喝好休息好。

他心疼公子 ,但公子又不让他前去见礼招待,所以把这件事托付给了他的挚交好友 。

季博常放下信之后脸上出现一抹怒气。

“让他滚回东海去见夫人 !”

暗庭卫的人自然明白公子是何意思。

公子让他把守北朱河是把他当成了门神,这是信任。

可他却忘了本分竟轻易将公子的行踪泄露。

没杀他而是让他回东海去见夫人,是因为朱志是夫人挑选出来的人。

随后拿起桌上信件递给暗庭卫:“送去季家。”

“另外告诉宝盖先留在北境,不要急着回到定远。”

暗庭卫领命而去后,季博常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开口。

“已经开始了吗?”

“但估计你要失望了,因为我,没那么多顾忌更不在乎名声。”

有的时候战争并不一定出现在战场,而是可能存在于任何一个地点任何时间段。

没有刀箭的战场同样也能致人死地 。

庆云城外六十里有一县城 ,名陪云。

这里就是付仲寅前来视察之地,但他的马车进入陪云县后却直接进了县衙后院。

没视察百姓集市,更没走县衙正门,所以这所谓视察也只是个样子货。

“学生拜见恩师!”

县衙后堂,陪云县令对坐在主位的付仲寅躬身施礼。

“湛清不必多礼,过来坐。”

陪云县令吴湛清闻言连忙起身,随后恭恭敬敬的坐在付仲寅下手位。

“年关将至,一定要确保百姓能过个好年,奸商作假者一定要严查,绝不能被血疯子的人抓到任何把柄。”

吴湛清闻言连忙回道 。

“恩师放心,学生得恩师提携方才坐上这县令之位,自然知晓何事当做何事不能做。”

付仲寅满意的点点头。

“心有沟壑者不贪小利,如今时局正是我等大展身手扬名天下之际,如今机会已经来了,切不可粗心大意坏了为师大计。”

吴湛清连忙点头 ,随后不解问道。

“可学生不懂,恩师一直在等季侯从北境归来,可如今季侯就在庆云城为何恩师不陪伴在侧,反而来了陪云县?”

付仲寅闻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孔雀开屏甚美但却有卖弄之嫌,天鹅恬淡却人人传唱圣洁。”

“季侯心智无双,在他面前卖弄只会自损身价,令其轻视。”

将茶盏放下后再次开口 。

“季侯携大胜归来却未设宴庆功,更未去往道城可知为何?”

见吴湛清摇头付仲寅接着说道。

“因为他要治理民生梳理民政,打仗看似两军对垒将帅斗智,实则真正拼的是银子是底蕴。”

“季侯轻易拿下北境又大胜北夷的根本,除兵精将猛智计超群外,其根本在他之前设计坑了江南和东南,正是这笔巨富让季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去攻打北夷改善了北境民生 。”

“但现在这笔巨富消耗一空,想要支撑数十万大军所需就要发展民政商业,从而才能成就雄图霸业。”

说着嘴角出现一抹笑意。

“但纵观季侯身侧之人谁能担此重任?”

“武将乃为莽夫 ,如此民生政事又岂是他们能够碰触的?”

伸手一揽颌下长须再次一笑。

“所以我用三菜一汤告诉他,这庆云可不是表面看上起的那般简单,想要解庆云之难,想要发展民生福祉唯我可行。”

“而以他的心智,只要在庆云走上一遭就能看出端倪所在,但此事除我之外无人可解。”

“他虽手握强大实力但和左相相比根基太浅 ,所以这仁名便是束缚住了他的手脚。”

伸手再揽颌下长须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所以这文臣之首的位置,已是老夫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