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离去的左奉节,左相无奈的摇摇头。
“顽石,点不透。”
他为何要一直留着左奉节?
其实左相早就给出了答案,因为他出自江南左家。
也是左家推出来的话事人。
申家为江南之主,但主子麾下总是需要诸多能办事的狗,所以左家在江南的地位不可谓不高。
哪怕左相看不上左奉节,哪怕这左奉节也不堪大用 。
但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就是对左家最大的奖赏和承诺。
至于左奉节的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左相,就连他拉起的那几头肥猪般的朝臣组成的小团体,都是被左相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去动,是因为没必要。
而左奉节的小心思反倒让左相觉得有趣,最起码知道反抗了就不再是一条咸鱼。
他要的是天下重组,这重组的过程中也包括江南。
左家这等依靠申家而起,吃的脑满肠肥满门蠢货的家族自然在重组的序列之内。
所以对于这个没几天好活的东西 ,左相连提前去碰他的兴趣都没有。
跟他说这么多,是看在他鞍前马后伺候这般多年的面上,希望他能听懂保下一条命。
但现在看来,这个东西就是块顽石,想用话语点醒他看来是无用了。
想到这,左相忍不住微微一叹。
同样都是人,同样一张嘴巴两只眼睛,但和季博常相比这左奉节就是头猪。
所以啊,这人真的分三六九等。
但猪,只能是五花三层。
金启典走进理政堂之后,摘下自己的头盔猛甩上面的雨水 。
随后坐在季零尘对面拿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
“舅舅 ,按照您的吩咐季台的人在帝都里开了一家妓院,生意还凑合,但有人闹事我刚去走了一趟。”
季零尘拿出一条帕子递给大外甥,让他擦擦脸上的雨水。
“那妓院叫啥名字。”
“捅楼子。”
见舅舅脸色一滞,金启典开口说道。
“这做生意嘛就得直接 ,那牌匾不就是让人知道你这里是卖啥玩意的嘛。”
金启典拿起帕子抹了一把脸之后再次说道。
“就如那叫云山斋的铺子,来帝都这么久愣是没看出来是干啥的,后来走进去一看他妈的,卖咸菜的。”
“你卖咸菜的就直接咸斋或者酱斋也行啊,搞个云山斋云里雾里的谁能整明白你是干啥的啊。”
“你看就像咱的捅楼子,这主打的就是一个直截了当,看我牌匾就知道我这卖的是啥,你要来干的是啥。”
临了又加了一句 :“多好。”
季零尘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看着金启典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
“典儿啊,你这整的是挺好,但舅舅觉得这种话以后见到常儿的时候最好别说。”
看着嘴里塞着点心呆愣看着自己的大外甥,季零尘微微叹了口气 。
“要上品知道吗?”
“要像舅舅一样上品,做人有诚信为人有深度。”
“你将来见到常儿的时候已是天下大定,你也是大人物了,怎可再说这等....朗朗上口又直指核心的话语呢。”
金启典最崇拜舅舅,闻言连忙点头 。
完全忽略了舅舅身上那根本遮掩不住的猥琐之气,他只记住了以后要像舅舅一样上品。
像舅舅一样有诚信有深度还上品之人。
看着坚定点头的金启典,老季心中重重一叹。
唉,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外甥啊,所以你能想到舅舅为啥留在帝都远离常儿吗?
你又能想到为啥要把你留在舅舅身边吗?
你以为舅舅不想留在大儿身边享那天伦之乐吗?
你外公不让啊。
常儿是吴季两家共主,也是将来的天下之主。
天下之主那是需要有王霸之气的,你再看看你舅舅我是个啥样子?
舅舅这衣钵常儿是不会要了,但舅舅又不想扔,所以这衣钵只能传给你喽我的大外甥哦。
老季留在帝都绝不是为了玩的,他有着绝对的目的。
但不让他在这个时候靠近季博常,也是他爹老季灯明确指出来的 。
无他,我大孙那是季家之主未来的天下之主,怎么如你一般浑身缭绕散之不去的猥琐之气?
但季零尘的角色还是要有人继续扮演下去的 。
所以这以改季姓为人生最大目标的阿典,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金启典吞下口中点心后看向季零尘。
“帝都之内鱼龙混杂什么垃圾都有,各方势力的探马奸细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自何方,而咱家开设的捅楼子又是那种最不上品最便宜的地方。”
“这地方虽便宜破烂,但却是收集情报最佳之所,相比那些大型的楼子,这地方三教九流之辈更喜欢来。”
说完对季零尘嘿嘿一笑。
“咱家的楼子虽然才开办了几个月,但还真的发现了点以前没留意的玩意。”
季零尘闻言也是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这舅甥俩太像 ,哪怕所商谈之事再机密再事关重大,但两人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两个长舌妇在拉家常。
没有嘴角一勾眼睛一眯 ,更没有什么眼神狠狠一缩。
一盘点心一壶茶就能聊的不亦乐乎。
帝都之内再无良民是出自季零尘的手笔,而挤满帝都的垃圾是出自季博常的手笔。
季博常把定远之内的垃圾全部送进帝都,其他人也开始纷纷效仿。
所以一句话就能概括现在的帝都。
没有好东西,也没有不该死的人。
垃圾多了就容易生出跳蚤蟑螂这种恶心的玩意,明面上的左相杀过一批 。
金启典也杀过一批,而桂喜也在暗地里杀过一批。
三批杀过之后,混乱的帝都也有了明面上的秩序。
当街抢杀的垃圾扫干净了,但能被剩下的都是藏的比较深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帝都之内也是出现了各种帮派。
瓜分着帝都之内的利益,背后又都有着效忠之人。
但金启典利用捅楼子,却发现了一批很不一样的人。
准确的说也不能称为一批,因为这些人看着毫无关联但行事的风格却极为相像。
生活在最底层,但却极为安逸。
因为他们的职业分别是更夫,扎纸匠和棺材铺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