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再这样下去,如果银子不是咱儿子拿的,那盗贼早就跑了,我要去报官。”
万贞一双眼里都是红血丝。
她几乎一夜没睡。
只要一闭眼,她就能想起木盒里不翼而飞的银子,简直气得牙痒痒。
“那如果真是咱儿子拿的呢?到时候你怎么跟官差解释?”
白千山拦住她。
“怎么解释?我就说找到了呗,还能怎么解释,要是再不报官,那毛贼都跑没影了,这可是八十两银子,咱们卖铺子的钱,要是找不回来,你我以后喝西北风去?”
万贞都要崩溃了。
她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出声。
倒不是因为八十两。
而是之前看铺子时,意外撞见她的嫡姐在逛首饰铺子,浑身穿金戴银,随手一掏,就是上百两。
明明是姐妹。
她现在却要担心明天能不能吃饱肚子。
这种落差,让万贞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咚咚咚——”
突然。
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响彻在院子里,声音极大,像锤子砸似的。
把万贞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白千山也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
“谁啊——”
白千山往前走了几步,高声问道。
“爹,是,是我,快开门。”等了好一会,外头才有人回话。
一听是自己的儿子,白千山连忙过去开门。
可就在他拿起门栓的那一刻。
“砰——”
外头伸过来一只脚,生生把门踹开,他被门砸到,因为惯性,直直仰躺在地上。
后脑勺磕到青石砖,他疼的差点晕厥。
愣是爬不起来。
“你们就是白继祖的爹娘吧,他在我们赌坊欠了六百两,你们赶紧拿钱吧。”
五个彪形大汉,把白千山和白继祖拖到院子中,又关上了大门。
将一家三口围住。
三人坐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仿佛被五座大山压住一样喘不过气。
“什么?六,六百两?”万贞都吓傻了。
“嗯,六百两,今天要是还不上,我就把你儿子手脚都剁了,当然,剁了也得还钱。”
说话之人,似乎是老大。
他勾起嘴角,顺手掏出一把匕首来。
桌上点了一盏油灯。
烛火昏暗,却把锋利的匕首,照的反了光。
万贞全身都在发抖,犹如坠入冰窖。
“儿啊,他说的是真的吗?六百两?你当真欠了他六百两?”她一边说,一边拽住白继祖的衣领摇晃着。
“娘,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就帮儿子一次吧,我是被人迷惑了,我没想去赌坊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一进去,脑子就不做主了,一开始还赢了五十两,后来一直输,输光了钱,赌坊掌柜就说可以借我。
我本来不想借的,可是我忍不住啊,我就想着,把钱赚回来,只要把我带去的钱赚回来就好,可是全输了,输了二百两,我又借了两次,就欠了六百两了,娘,你帮我还上吧,我不想死,要是不还钱,他们肯定会杀了我的。”
白继祖有个兄弟就是欠这家赌坊二百两没还,被剁了双手。
只是过去四五年了。
他早就忘了害怕二字了。
被打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才开始后悔。
此时的白继祖已经看不出人形,他双眼乌黑,鼻子肿大,嘴巴破了好几道口子,腮帮子里也仿佛塞进了两个鸡蛋大小的东西。
特别鼓。
这还只是脸。
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好肉。
背上都是鞭伤。
四肢也被打的青紫一片。
“那可是六百两啊!我去哪给你弄,继祖,你老实告诉我,八十两是不是你偷的?不然你哪来的钱去赌坊,你说啊,是不是你偷的?你要是不说实话,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万贞就算再蠢也该反应过来了。
她崩溃的拽着白继祖,大声嘶吼。
却被站在一旁的赌坊打手扇了一巴掌。
“给老子闭嘴,小点声,要是给旁边邻居听到,闹到官差那,你们一家子都别想活了。”
赌坊打人的事毕竟见不了光。
虽说赌坊真正的主子跟知县暗中有来往,可真的闹大了,知县也不会保着他们赌坊,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这些毫不重要的打手。
他可不想被拉出来背锅,他还没娶媳妇呢,更没留种,不能就这么死了。
“对,对不起,娘,是我拿的,那天,你放银子的时候,我刚好瞧见了,我没想偷,我是想拿到赌坊赢上几百两回来,给你们买个大铺子,我都是为了你们啊,娘,你救救我好不好。”
白继祖当然不会承认他先去了青楼。
他装着可怜。
一边道歉,一边给自己找借口。
“呵,你小子不老实啊,你下午明明只带了二十两来,又浑身脂粉味,怕是把那六十两花给女人了吧。”
白继祖怎么也没想到。
他被赌坊打手拆了台。
原本听到儿子是为了给家里买铺子才去的赌坊,心里好受些的万贞。
顿时傻眼了。
“你在外面养了外室?”万贞问。
“没有,我怎么可能养外室,我都有巧儿和旺业了,我想不开养什么外室啊,我又不是没儿子。”
白继祖连忙否认。
躲在拐角的钱巧儿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没等她松口气。
白继祖又接着说道。
“我就是去梦月楼待了两天而已,娘,你放心,我就是玩玩,我绝对不会养外室,那妓子灌我酒,趁着我醉酒时,哄我花了六十两,我其实不想去的,娘,你快拿钱,还给人家吧,救救我。”
“咣当——”角落突然有道重物掉落的声音。
“谁,出来——”赌坊打手立马大声呵道。
“相公,你,你竟然去了梦月楼?你可知那里是青楼?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不会再踏足这种地方,原来你都是骗我的,我要跟你和离,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当初你要娶我时,怎么跟我说的?你都忘了吗?”
钱巧儿红着眼从角落走过来。
她质问着白继祖。
也不管打手如何凶狠。
她只想跟白继祖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