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刁明重返京城,一举废黜车凯,他们才得知这段往事的深远影响。若非刁明当时回返,边疆的勇士们很可能因动荡而哗变,局势将危如累卵。
刁明当时的冲动,却无意中消解了这场潜在的危机。然而,他的行为终究过于激进,今日之事亦是如此,这使他们对刁明多了几许怨怼与戒惧。
刁明手中的权力太过庞大,而更令人恐惧的是,他仅有二十三岁的年纪,这才是真正的可怕之处,太年轻,太有野心。
高位重权,少年得志,如此之人凭心而行,谁敢挑衅?谁敢撄其锋?
换做任何一个四十至五十岁的将领,断然不会轻易对车洪洋动杀机,唯有刁明,敢于这般决绝。
\"退下,我不想见到你们!\"赵懿愈发愤怒,挥手示意二人离去。
大宰相们苦笑,点头称是,转身退出紫龙阁。他们在庭院的树荫下驻足,阳光穿过叶隙洒在他们六旬左右的面容上,两人身着庄重的中山装,胸前挂着一支钢笔。
\"他是不满我们贪图权势的丑态。\"
\"哼,说到底,是畏惧武士,尤其是那个刁明小子!\"
\"不对,该是畏惧他背后那位灵武霄。\"
\"没错,就是灵武霄。\"
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心照不宣,默然离开了紫龙阁。
军车停在方寸山脚下的路尽头。刁明背着胡睿轩下车,回头对士兵说:\"你回指挥部吧,好好休息。\"
\"遵命!\"
刁明背着胡睿轩,踏上通往山顶的路。刀疤叔早已在山顶的训练场上等待,看见刁明背着胡睿轩而来,便笑着迎上前:\"把胡睿轩交给我,你去见老宗师吧。\"
\"刀疤叔,老宗师心情如何?\"刁明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心中七上八下,他不怕外界的挑战,唯恐师父的责罚。
若师父动怒,后果难以预料... ...
刀疤叔听到刁明的询问,轻声笑了,未多言,从刁明怀中接过胡睿轩,背向北方的厢房缓步而去。“刁明,你安然无恙吗?”苏倾慕一直在门扉边守候,瞧见刁明归来,焦急得几乎落泪,匆忙跑至他面前,平日理智的她此刻情绪失控,紧紧抱住刁明,唯恐他受到丝毫伤害。在京都的她,安全感荡然无存,唯一的依靠便是刁明。如果刁明真有闪失,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她自认无力帮助刁明,可刁明在江东市时,无论她知否,始终竭力护佑她。如今刁明陷入困境,她只能徒然焦虑,自卑感涌上心头。刁明望见苏倾慕泛红的眼眶,心中满是歉疚,这次行动他未曾考虑后果,也没顾及苏倾慕的感受,这是他的过失,令她担忧。“倾慕,我无恙,别担心。”“在京都,我是无人能敌的存在,你要相信你的伴侣,明白吗?”刁明微笑着,在苏倾慕脸颊上轻轻一啄。苏倾慕脸庞微红,未加阻拦,反正她早晚属于刁明。况且,刁明早已偷走她的心,自他帮她安葬祖父那一刻起,她的心已渐趋柔软,如今更是完全溶化。特别是最近两天,先祖灵武霄与她交谈的话语,以及刁明多年前的往事,都使她坚信这个男子值得信赖。当然,也有警惕,比如名为车素素的女孩,几年前向刁明表白,那时的刁明承诺退役后会考虑回应车素素。如今,苏倾慕必须防备车素素,不容许她再触碰刁明的心。但她深知,从前对刁明并不友善,害怕自己没有争取他的资格。毕竟车素素出身高贵,她是车家的千金,而她只是市级苏家的大小姐,一个小型集团的董事长。当然,苏倾慕尚不知晓,刁明此次所杀之人正是车素素的父亲和兄长。“不准掉眼泪,你是冷艳的女总裁,怎能哭泣呢?”刁明见苏倾慕欲哭,连忙装出逗趣的模样说道。苏倾慕幽怨地瞪了刁明一眼,轻捶他胸口,更显小鸟依人。再强大的女强人,遇见挚爱的男人,也会甘愿做个小女人。“哈哈,我去见师尊,恐怕要受些惩罚了。”刁明拍了拍苏倾慕的肩膀,转身走向正堂。苏倾慕忧虑地看着刁明的背影,想跟随而去,但想到灵战神要教导徒弟,便忍住了。
离开幽暗森林中的苏倾慕,踏入殿堂深处,顿时感受到周遭气息变得凛冽而神秘,仿佛被死亡的气息笼罩。
这让刁明心中愈发不安,但他仍咬紧牙关步入正厅。
在正厅之内,刁明望见端坐于王座般的太师椅上的师父,灵武霄——战神灵影手持着一柄三尺长的魔法藤杖,无悲无喜地注视着他迈进。
刁明抬头,看见师祖的画像高悬于太师椅后,师祖宋苛川以中年英姿俯瞰众生,身穿翠蓝交织的古风长袍。
师祖宋苛川,灵武霄的导师,虽非战神,因其时代龙族王国尚未建立,但他乃江湖传奇,八极宗的初代宗主,实力深不可测,只是已多年未曾现世,就连灵武霄也无从知晓他是否仍在人世。
“跪下!”灵武霄冷冷扫视刁明,淡淡吐出两个字。
刁明低头,恭敬地坐在师祖画像前,双膝跪在师父面前。
灵武霄缓缓起身,握紧魔法藤杖,来到刁明身后,毫不迟疑地挥杖落下。
啪的一声,刁明痛得面容扭曲,却咬紧牙关未发一言。
“知错了吗?”灵武霄握杖质问,语气冰冷。
“没错!”刁明紧咬牙关,眼神坚定地摇头。
灵武霄冷笑,再度挥杖,清脆的声响中,刁明肌肤绽裂。
“知错了吗?”
“我没有错!”刁明依旧咬牙,倔强地凝视师父,坚决反驳。
“呵呵,不错嘛,真的长大了。”灵武霄满脸嘲讽地点头,然而那笑容比任何杀意更令人心寒,只见他握紧藤杖,连续挥落。
砰砰啪啪,藤杖一次次击打在刁明身上,声音传遍殿堂内外。
苏倾慕听到室内传来鞭笞声,再也无法忍受,疾步冲入。
灵武霄见苏倾慕闯入,立刻指着她厉声喝道:“退下,不准进来!”
“师父,若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苏倾慕咬紧牙关,冲进去跪在灵武霄面前,神情决绝。
灵武霄怒视苏倾慕,冷声咆哮:“你以为我不会对你下手吗?在我的世界,性别无足轻重。”
“师父,我不知道刁明做错了什么,但无论他做什么,我都认为他是正确的。”
“他不是恶魔,也不是纨绔子弟,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有他的理由,请师父宽恕他。”苏倾慕低下头,恳求道。
灵武霄听闻此言,忍不住冷笑连连:“你是说我无情无理?是我顽固不化?是我错了?”
“我...”苏倾慕还想回应,却被刁明制止。
“倾慕,你出去,这是我和师父之间的事。”刁明神色严肃地看着苏倾慕,轻轻点头示意。
苏倾慕凝视着刁明,又瞥了一眼燃烧着愤怒之焰的灵武霄,然后悄然退出了房间,但她的担忧并未消退,始终悄悄贴在门缝旁窥探。
只见灵武霄毫不留情地继续鞭笞着刁明,那泛红流血的背部令苏倾慕紧咬下唇,痛楚在她眼中闪烁。
“你承认错误了吗?”灵武霄质问刁明,眼中闪烁着凛冽的杀意。
刁明疼痛难耐,已无法言语,却仍倔强地摇头,口中喃喃:“没错,没错,没错。”
“很好,哈哈,不愧是我教导的徒弟!”灵武霄大笑,将手中的荆棘藤条掷于桌面。
“记住了,无论犯下何事,没有后悔的权利,更无后悔的可能。你所做即是你心之所向,不允许认错。”灵武霄点头赞许,一副有教无类的神情。
刁明沮丧地抬头,呲牙咧嘴地瞪着这位古板的老人,忍不住质问:“我没错,你为何要打我?”
“在吾面前你没错,但在他人眼中,你确有过失。”
“我教训你,是要告诫你,以后不可鲁莽行事,毕竟不是所有人能容忍你的行径。”
“再者,我揍你,是因为内心压抑,也需要宣泄!”
“此刻我心情畅快,非常畅快,哈哈。”灵武霄咧嘴大笑,脸上洋溢着畅爽的光芒,他将积压自赵懿的怒火一并释放。
刁明满脸无奈地瞪了灵武霄一眼,对于这位不可预测的师父,他的印象更加深刻。
“你宣泄完了,现在轮到我郁闷了。”刁明咧嘴,挣扎着站起,背后鲜血流淌不止。
苏倾慕再次闯入,怒视着灵武霄。
灵武霄一愣,没料到这女孩竟如此大胆,不过想起她是故友之孙,便释然了。
“这是疗伤药,帮他涂上吧。”灵武霄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瓷瓶,递给苏倾慕。
苏倾慕接过药瓶,搀扶着刁明向外走去。
“你那位胡睿轩小兄弟的腿,我会替他医治,你放心吧。”
刁明刚步出正厅,身后传来灵武霄的声音。
闻言,刁明顿时咧嘴笑了:“呼,我的郁闷也发泄了,真是痛快。”
“跟我回房,我帮你处理伤口。”苏倾慕无奈地摇摇头,从未见过被打成这样还如此乐观的人,刁明可谓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