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韫看着宛如邻家和蔼长辈的徐东,毫不犹豫拒绝了:“不去。有话就在这里说。”
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到僻静地方直接把她打晕,然后拖去卖了?
世上坏人多着呢!
徐东脸上和蔼的笑容差点没崩住。
尤其是看着徐韫警惕的样子,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郁闷保持住和蔼:“在这里说也行。这个掌柜不是什么好人,他恐怕是想白用你一个月,然后再重新找人。”
“而且,就算最后留下你,一千二百钱也很少。我打听过,他们之前那个,许的是一个月二千钱。”
“这可少了一半!他就是在欺负你!”
徐东一脸义愤填膺。
徐韫听完了,随意地“哦”了一声,然后就要走。
徐东愣了:“这就完了?”
徐韫便站定,对着徐东拱手一拜,诚心诚意道谢:“多谢您的提醒!”
然后走了。
走了。
徐东傻愣愣看着徐云绕过自己后加快了步伐离去,半晌被愤怒烧红了眼睛:她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是听不懂人话吗!
这个插曲并没有让徐韫往心里去。
更没有让她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一千二百钱是少了点。
但那是现在刚开出来的。
而且,现在物价不稳,一千二百钱能买到的东西的确不算多。但等到北平城逐渐安定,谁又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最关键的是,这是徐韫第一次找的工作。
还是如此用得上,对她大有帮助的工作。
两者一结合,钱少一点这件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而且,将来想要抬高身价,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徐韫心里是有数的。对于老掌柜的利用和压价,她也不在意。
人家又不是她爹,凭啥要关心她爱护她?
就是她亲爹,对她不也只有利用么!
所以徐韫想得开,更不会生气,反正她也是一样的利用之心。
回家之后,谢婉清和红玉已经回来了,且把饭做好了。
徐韫第一时间就与她们分享了自己找到了工作这个好消息。
这下,谢婉清是真的又惊又喜:“这可太好了!有了这份工,咱们就算是能立足下来了!”
红玉则跃跃欲试:“小娘子一个人去上工养家太累了,不如我也去找找?”
徐韫回绝了:“现在各处还不够安稳,你们就在家吧。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看。而且眼看要过冬了,冬衣被子都需要缝制,我针线上不行,还得你们来。”
说起这个,谢婉清和红玉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徐韫什么都好,就是针线活这一块,是真不太行。技术学得不怎么样不说,还总是扎到手!看着就让人手疼!
用过了饭,谢婉清就带着徐韫去隔壁探望骆源。
毕竟两家关系很好,房子还是骆湛帮她们弄的,以后更是打算常来往,于情于理,她们都应该过来探望。
当然,骆源现在其实不太愿意见生人,更没有那个精力和她们客套寒暄,所以只是过去送点药材什么的,问两句。
花娘如今专心陪伴丈夫,伺候丈夫,因此也只是出来打了个招呼,就又进屋里去了。
邓大娘则招待她们母女。
客气话三言两语其实就说干净了,邓大娘掏出一封信来:“阿韫——”
徐韫熟练接过,熟练打开,然后开始给邓大娘念信。
还是骆湛写的,还是那一手狗爬一样的字。
内容甚至都差不多。先是报平安,紧接着说想娘想家,最后几句话了,才说了正题:阿树是买来的,好用就留着用,不好用就卖了重新买。宅子主院给娘住,然后阿兄阿嫂挑,再给我准备个,我应该快回来了。
信的最后两句话却是写给徐韫的:徐韫,房子已给,一笔勾销!照顾我娘,另有好处。
徐韫明白骆湛的意思。
第一,房子是骆湛答应徐韫的,所以房子给了,徐韫以后就别再用这个事儿说嘴。
第二,刚来北平,又住在权贵圈子里,骆湛又是那样的身份,恐怕接下来会有许多人来打听试探,或者结交的,邓大娘以前住在乡下,对这些肯定不熟,所以需要徐韫帮忙。
其实骆湛不说这几句话,徐韫肯定也会帮的。
放下信后,徐韫就主动问起了邓大娘:“今日有人送拜帖什么的过来吗?”
邓大娘点点头,“送了不少!十好几张!不过,我觉得都是冲着二郎来的,我一个也不认识,就别乱见什么人,干脆就跟每个人都说了,就说我家现在忙不开,暂时不待客。”
这客人上门,总也要挑主人家方便的时候。
邓大娘直接就说不方便,固然有点硬邦邦不够圆融,但却是个很好的处理方式。
徐韫顿时笑了:“这样看来,就不用我帮什么忙了。大娘其实什么都能办好。”
谢婉清也跟着夸:“邓大娘子的确是十分能干的。”
邓大娘直接就被夸得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厉害什么呀!我心里其实都犯怵!这个夫人那个夫人的,真要见了面,我说个啥?肯定说不到一起去!”
她甚至有点儿发愁的样子:“我总不能跟她们说怎么种地吧!”
徐韫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可能不是邓大娘尴尬住,而是邓大娘说得眉飞色舞,一群夫人尴尬沉默,还听不懂……
她没忍住,一下笑了,然后认认真真跟邓大娘道:“不要紧,真心巴结的,您跟她说什么,她也会认真听的。不仅会认真听,没准回去还要找人学一学种地,这样下次才能跟您聊得有来有往呢。”
邓大娘一愣,然后琢磨了一下,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挑眉:“那我不用讨好她们?”
徐韫笑笑:“这个您就不用想了。我估计……应该不会有这种时候。真要有,二郎自己就能安排明白的。”
玉节将军怎么可能巴结别人呢——
邓大娘又摸出一张请帖:“这是王宫里送来的,阿韫你帮我看看。说是请我去赴宴,啥宴啊?”
徐韫打开一看,顿时就明白了:“宫里重阳节举办菊花宴。估计不只是宴请您一个人。是许多官员的家眷都被邀请了。”
但这种场合,邓大娘能适应吗?
徐韫不太意外地在邓大娘脸上看到了紧张和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