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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深之处……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千劫缓缓朝着教堂走去,他的身体除了一开始被打出来的大洞,半边脸颊也被泯灭,身上的火焰都不稳定地闪烁着,时不时浮现出数据错乱的马赛克。

而阿波尼亚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到来,但是随着她和伊甸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千劫?”伊甸尝试呼唤着,她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千劫是如何来到此地,此前又经历了什么。

阿波尼亚看着这个男人的惨状,已经判断出了他的现状,惋惜地朝着伊甸摇了摇头。

“果然,他的记忆体已经千疮百孔,甚至……距离消散,也仅是一线之差。”

伊甸也跟着叹息了一声,眉头不见舒展,“那么,对方的动作……要比我们想的更加蹙迫。”

但现在,伊甸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千劫他……仍有生还的希望吗?”

“……希望渺茫。”

阿波尼亚双手合拢,习惯性地做出了祈祷的动作。

“可怜的孩子,他的意识,恐怕已经先一步弥散了。是凭借这副残躯的可能,才得以来到这里。”

“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种事。”

伊甸看着千劫身上的火焰逐渐熄灭,再回想起今天所发生的诸多意外,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也就是说,我们又多了一位,未能留下任何线索的牺牲者。”

伊甸已经猜到之前的芙拉(双生)是假冒的,因此,他提供的信息也肯定有问题,而且,不止芙拉(双生),樱恐怕也已经遭遇不测。

殊不知,让千劫重伤至此仍旧来到这里的可不是他的本能,而是此刻遍布他记忆体内的无数侵蚀病毒,奈亚拉托提普想要得到更多信息,就必须让它发挥出病毒的真正作用。

果不其然,阿波尼亚按照他预想中的,闯入了千劫的意识空间。

在此期间,伊甸一直守候在她的身侧,但其实有着侵蚀病毒的气息,那些褪色的炮灰便不会找来这里。

许久过后,阿波尼亚带着一脸悲意醒了过来,在伊甸正想出声提问之前,她就已经先一步比了个噤声。

“【请】不要再打扰他了。”

“他的一生都是那么吵闹,但至少……我想让他能平静地离开。”

因为他此前所说的内容太过震撼,阿波尼亚不忍再让他最后在失去与孤独中离去。

可正当她想要给予千劫最后一个[临终幻景]时,一声厉喝阻止了她。

“滚开!”

“我不需要……你给我的幻觉……”

阿波尼亚收回了手,她尊重千劫的选择,因为这个男人的抗拒,竟是让他奇迹般地又苏醒了片刻。

“我都明白,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千劫的意识越来越虚弱,但他自从接管身体后一直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直到最后之前绝不倒下。

“闭嘴……”

“我真正想要的……我知道自己没资格拥有……”

“但这一次……这一次……我有没有……[的确]保护了些什么……?”

“回答我……你……回答我……”

千劫的意识正在消散,他已经快要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他有些急迫,却又无能为力。

阿波尼亚的眼角滑落两滴泪水,曾几何时,她也无数次面对过这样的情景,只不过这一次,是一直都在抗拒着任何[幻觉]的千劫。

“是啊……你做到了……”

“睡吧……你……不会再失去任何事物了。”

……

待一切沉淀,伊甸看着阿波尼亚身上缓缓浮现出侵蚀病毒,她也同样明白了一些。

这是连续几名逐火英桀用生命换来的线索,而如今,阿波尼亚完成了触碰,也终于明白了敌人的真正面目,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伊甸,【请】千万不要,和对方有所接触——这条戒律,是我能为你留下的最后一件事物。”

“请立即前往最后一样信物的所在吧,并且,保护好它的主人……”

“维尔薇。”

经过阿波尼亚的讲述,伊甸才真正明白他们此刻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尽管乐土中不存在背叛者,但……他们的敌人,对于这些记忆体而言,在此处,是如同[终焉]一般的存在。

律者,而且是奈亚拉托提普通过时间长河带回来的,已经被爱莉希雅击杀过一次的——侵蚀之律者。

以及真正的幕后主使——【混沌】的分身,此刻占据露娜身体,能够使用暗能以及【崩坏】两种能力的奈亚拉托提普。

这些都是奈亚故意透露给千劫的信息,为的不过是在这场必胜的局面之中看着这些人会如何挣扎罢了。

夜,已经深了……

而往世乐土之中,没有人带着任何困意,通过阿波尼亚,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敌人的面目,而最后一件信物的主人,同时也是幸存下来的智囊,维尔薇,此刻却找不到任何能够与之应对的办法。

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侵蚀之律者,意味着它对他们的手段了如指掌,甚至可能体验过她制造的全套“对凯文武装”。

绝招讲的就是出奇,而失去了露娜的绝对力量这一优势之后,还在明牌的情况下,英桀们已经束手无策。

凯文,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维尔薇。”

伊甸推开了工坊的大门,果不其然,维尔薇无比严肃地坐在机床上,认真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呀,伊甸,你来了。”

“也对……[信物]的主人,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伊甸很少见到这个大魔术师有如此烦恼的时候,这恰好证明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

想来想去,维尔薇最终叹了口气,看着脚底下自己心爱的工坊,心中含着无尽的眷念与不舍。

神明反侦察装置,这才是维尔薇在五万年前配合露娜捣鼓出来的最高创作,只不过当时已经坐实了神痕计划的实施,她也就把这个装置安放在了往世乐土里,为了不让神明们察觉到这条留给现世战士们的后门。

但因为四年前的那场意外,他们不得不将重伤的芙拉从非洲接回来,这也就导致奈亚拉托提普注意到了这个地方,并为了据为己有,所以一直跟梅比乌斯耗着。

他也不想启动那个对凯文武装666,虽然英桀们输了,他同样也一无所获,还耗费了大量时间,顶着风险穿越世界泡给这个世界带了另一张考卷。

“也不知道关掉的话,外面的凯文能不能注意到这里。”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凯文依旧是他们保底的手段,这就是信任。

而比起没有被凯文发现,维尔薇更担心会不会先被别的神明察觉到,直接地皮都给他们扬喽。

一筹莫展,哪条路都不通。

维尔薇看着抢救下来的记忆备份,里面的芙拉已经进行到了最后月球的部分,她欣然一笑,脑袋里的鬼点子顿时冒出来一堆。

“伊甸,或许,我们还没有到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