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岷洮是说去就能去的吗?”项小满问道,“我的意思是,那再怎么说也是一座城池,城中多少有些守军,咱们就这么过去,人家会白白的送给咱们?”
“当然不会。”赫连良平笑道,“在此之前,还是得先砍了那些守军的脑袋。”
“攻城吗?”项小满蹙眉,“咱们虽有一万人马,可全是骑兵,没有任何攻城器械,那怎么能……”
赫连良平打断:“你忘了三日前,善才他们已经先行一步了?”
项小满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里应外合?”
“不错。”赫连良平正色道,“善才走之前,我已经跟他交待过,让他进城之后找机会控制县府衙门。冀州各郡县兵力空虚,有伍关等人领近三百影卫,解决掉百十个守城军士和一众县府衙役,不是难事。”
项小满眼前一亮,对着赫连良平竖了个大拇指。
赫连良平微微一笑,扭头看向项谨。项谨会意,随即大手一挥:“行了,既然都已经计划好了,那就去准备吧,半个时辰后开拔。”
人群起身行礼,各自散去,只留项小满与赫连良平没有动作。
等人全都出了大帐,赫连良平才站起身,拿着那把赤色长剑,放到项谨面前:“项公,这把剑,也该物归原主了。”
项小满看着那把宝剑,有些出神,突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到这把剑时,赫连良平与何文俊谈论什么“望帝禅位”的神话传说,事后,他曾说过一句话:「南荣皇室有位王爷酷爱宝剑,曾请匠人仿古籍记载以红晶矿石炼出此剑,后不慎遗失。」
“还遗失,遗失个鬼啊……”项小满撇着嘴一阵嘀咕,突然就看见项谨脚边放着一个箱子,正琢磨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便听到一声脆响传出。
“这把剑跟了我十几年,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啊……”项谨抽出长剑端详着,剑身赤红,犹如鲜血。
他感慨了一番,把剑收回剑鞘,往赫连良平面前一推,“收着吧,送出去的东西,哪还能往回要,况且,你总不能让我这么大年纪还去冲锋陷阵吧?”
赫连良平没有做作,拿起剑抚摸着,淡淡一笑:“用了好几年,也顺手了,真还回去还真有点舍不得。”
“哈哈哈……你呀!”项谨大笑着指了指赫连良平,笑了好一阵,才注意到项小满,随即收敛笑容,“浑小子,你还在这待着干嘛?”
项小满没有理会师父,一下窜到他身边,伸手就要去开那箱子。
项谨也没阻拦,消失的笑容再次浮现:“浑小子鼻子还挺灵,自己就来找宝贝了。”
箱子打开,露出的是一件精致的铠甲与一顶闪着银光的头盔。
项小满将那铠甲提了起来,但见这甲身通体由镔铁打造,却又薄如蝉翼,极具韧性。甲片呈龙鳞状,层层叠叠,紧密相连,被打磨的光滑如镜,洁白无瑕。肩头点缀着玉片,上面纹着四爪金龙,金龙下踩着那熟悉的符文,看上去极为高贵且带有一股神秘的气息。
项小满目瞪口呆,抽空瞟了一眼项谨,目光却又再次被铠甲吸引:“师父,这是……”
“呵呵,此乃肃宗皇帝御赐,是为师第一次上战场时所穿,那时,我也不过十七岁。”项谨叹了口气,“从王府出来,就带了这一身甲胄和这把宝剑,宝剑给了良平,这铠甲就……”
他话没说完,项小满已然迫不及待的将铠甲穿在身上,随即又将那箱子里的凤翅盔戴到头上。
俄顷,一个……呃,还算得上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吧,出现在这大帐之内。
项小满对着项谨和赫连良平转了一圈,脸上颇为得意:“师父,您看,我穿上这身铠甲怎么样?”
“嗯,不错……”项谨捋着胡须不住点头,“这铠甲本就是为战场而生,穿在你身上,倒是相得益彰。”
赫连良平也笑着说道:“只是看上去有些大了点儿,你呀,还是得赶紧长身体。”
“嘿嘿,从今以后,我一天吃五顿。”项小满抑制不住兴奋,抬着手臂不断打量着铠甲,又问,“师父,这铠甲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如今送给你,也算是有个传承吧。”
“那就叫它‘传承铠’吧,既有纪念意义,又不失威风。”项小满一脸豪情,笑呵呵地说,“等日后,我要让史书上写下这样一段话:古有项小满者,身披「传承」,手提「破阵」,跨骑「青骁」,推翻暴政,开创盛世,名垂千古,万世流芳。”
赫连良平微微一笑,没有多言。项谨则是适时给项小满浇了一盆凉水:“行了,有志气是好事,但也该脚踏实地,这铠甲能给你勇气,却不能给你实力,一切还要靠你自己。”
顿了顿,又说,“赶紧去收拾收拾,别一会儿又磨磨蹭蹭,到时候我可当众打你棍子。”
项小满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溜烟跑出大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项谨叹了口气:“这孩子,心思纯净,却也太过天真,希望他能扛住未来的风雨。”
“有您在身旁教导,一切无忧。”赫连良平微微一笑,“此前他设计火烧刘文康,想必燕行之已经与您说了。”
“呵呵,那点儿伎俩,也就对付一下刘文康那种莽夫了。”项谨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脸上还是透着一股隐隐的骄傲,沉吟片刻,笑问,“倒是你,没有冲动行事,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燕行之说,我要的是颠覆刘氏江山,不该只局限一人。”
“你能这样想,老头子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项谨颔首,又道,“刘文康往西南方逃窜,若想再来,也只有两个去处调兵,要么是京师邯城,要么是雍北梁王府,不论去哪,我们也该多加防范。”
“等他来了,我们也已经离开了,您也说他不过区区一莽夫,不足挂齿,倒是那贾淼……”赫连良平沉吟道,“自那日聂云升将其击退,便再无踪迹,小满多次派影卫前去查探,也没有什么消息。”
“密令司不可小觑,就如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没准什么时候就探出头咬上咱们一口,比之刘文康,他才是值得忌惮的。”
“贾淼……”项谨呢喃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当初救下他的场景,无奈叹道,“没想到当初随手救下的一个穷书生,倒成了一个麻烦。”
他思忖片刻,又问,“小满身边还有多少影卫?”
“除去十个统领,一共还剩下三百四十六人。”赫连良平回道,“秦光和楚江以及五十影卫,留在此地保护小满的安全,其余人都暗中跟随善才,护送各家老小去了岷洮。”
项谨微微颔首,对影卫的损失并无太多情绪波动,说道:“去告诉秦光和楚江,让他们把五十影卫全部散出去,务必在咱们赶到岷洮之前查出贾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