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素不相识,甚至今天才算是实打实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竟然会对她的名字和字迹很熟悉,而陆早早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对方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种歉然的神色,“你有一本日记本在我这里。”
“轰——”一声,陆早早感觉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跟随这句话一起被炸掉了,思绪彻底宕机。
她不可置信,声音有点颤抖着问,“我、我的吗?”
“是的,应该是你的。”对方非常诚恳而又认真地点点头,“日记本的最后面写上了你的名字,陆早早。”
“而且字迹跟你现在的很像,我想世界上不会有这种巧合,或许有重名,但一个人的笔迹在字形神韵上很难做到完全相似,两者相加在一起更加难以找出第二个人了,所以应该就是你没有错。”
“可是我的日记本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呢?”
对方报出一个学校地址,“你的初中是这里没错吧?”
陆早早点点头,“是这里没错。”
“你记不记得初二下学期,大概是四五月份的时候,学校请了一个动物学家来开讲座,还带了很多昆虫的标本给学生们观看,那时候这个活动是自己去学校公众号上预约报名,自主自愿旁听的。”
陆早早摇摇头,“抱歉,我之前生了病,很多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有很多东西已经不记得了,所以麻烦你记得这些事情的话,仔仔细细地讲给我听,拜托了。”
“好的,难怪我刚刚跟你说的时候,你只是很惊讶,却并不记得自己丢失了一本日记本。”
“但是我知道的少之又少,不能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了。”
毕竟她和陆早早的交集就只有那一个生意盎然又昏昏欲睡的午后了。
“嗯,我知道。”陆早早指甲在手心重重地扣了一下,“我们到前面那个椅子上坐着说话可以吗?”
“嗯。”
两个人在椅子上面坐下来,对方继续说,“或许是为了逃掉两节无聊冗长的主课,又或许是真的对这种动物知识、昆虫标本感兴趣,总之那天下午我记得那个礼堂坐满了人。”
“我们当时座位应该隔得不算太远。其实当时我对这个讲座有一点点兴趣,但是实在架不住那个教授的声音实在太像是催眠曲了,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我就趴在桌子上面睡过去了。”
“后面一节课,这个教授随机抽取了五个幸运儿上台亲自参观他带过来的这些昆虫标本,我就很不幸又很幸运地被抽到了,身边的人把我推醒,我吓得一激灵。”
“还以为是课堂上的那种老师提问,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之后,顿时倍感轻松地上台了。”
“那些昆虫标本里面,我记得有蜻蜓、蜘蛛、蝉、鸟,还有一种很稀有的蝴蝶,说来也奇怪,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只蝴蝶的名字,叫皇蛾阴阳蝶。”
“看完这些昆虫标本之后我脑子变得清醒了一点,怕自己再犯困,索性坐在了第一排,后来课程结束之后,我起身离开,发现自己的笔记本没拿,又折返回去拿笔记本。”
“当时我压根就不记得我做的是哪一排了,只是看见桌面上有一本笔记本,说来也是巧,我们两个人的本子一模一样,笔也是那种普通的黑色碳素笔,位置也很相近,当时你的位置上没有人,所以我就错拿了你的笔记本。”
然后这本日记本,阴差阳错地在她这里替陆早早保管了那么多年。
“当时我拿回去之后塞在书桌里面也没动过,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带回了家里面,有一天收拾的时候,发现了这本日记本,翻开第一页的时候我就愣住了,因为好像不是我的。”
“我的那本里面什么都没有,是新的,你的这本有明显的使用痕迹。”
“我又突然想起来,当时我睡觉被那个教授喊起来的时候,因为太过慌乱,好像把那个桌面上的笔记本还有笔全部撞翻在地了,但是当时睡得迷迷糊糊,而且又急着上台,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
“我后来想,你当时应该是去上厕所了,所以位置上没人。我也就这么下意识地认为这本本子一定是我的了,毕竟我们当时坐的都是右侧方靠后面的位置,我也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用跟我一样的本子。”
对方说到这里的时候朝陆早早道歉,“不好意思,当时因为想着确认,所以往后翻了很多,看到你写的很多东西,里面应该都是你的隐私。”
“没关系,不是你的问题。”陆早早深吸一口气,“你继续往下说吧。”
“好。”虽然说了好,但是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有些纠结的样子,但还是选择继续往下说,“其实准确来说,那应该不属于你的日记本之类的东西,里面里面记录的东西很多很杂乱。”
“有课堂笔记之类的,不过也很分散,还有你关于天气的记录,类似于晴天、多云、下雨这样的记录,你并不记录自己那天的心情,一页纸上面可能就这么简短的两个字。还有的是你写下的一些句子摘抄之类的东西。”
“你跟别人都不一样,大多数人都是在本子的第一页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你是在最后一页上面写了你的名字,但是并没有班级之类的东西,你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一个钟表。”
“但是钟表上面并不是象征时间之类的刻度,十二个长长短短的竖线,你交替写着生、死、生、死这样的字眼,当时你画的时针指向生,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表达方式。”
“内心觉得你应该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所以忍不住又往回翻了几页看。”
“结果我看到你在其中一个笔记的后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