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后,康熙以“阅视河工”为主要目的,开始了第四次南巡。
这次南巡不一般,因为,三月癸亥是康熙的五旬大寿。
在三月癸亥这一日的万寿节,康熙人不在京城,紫禁城内仍旧举办了一系列的节庆活动。
最初是庆祝康熙五旬大寿,而后便是因为满族节日。除却四月初八的结缘日以外,还有民俗节(四月初八后的第一个星期六,是颁金节以外,满族另一个重要节日)、药香节(五月初五,就是端午节,又称做“五月节”)等。
因着节日接踵而至,宜修自结缘日那日后,也逐渐忙活起来。
而胤禛,自结缘日那日以来,数次与孟家·云祺接触,成功将人收入麾下。得了一大批银钱支持的同时,又在宜修面前表功。
“宜修,你放心,有爷在,不会亏待孟佳氏的。”
宜修眯着眼,回望胤禛,笑着点头,冷不丁的呕了,“喔,呕……呕……”
这男人太倒胃口了……
胤禛瞬时收了小心思,熟练地给宜修端茶倒水,给她拍背。
宜修挥挥手,让他先去忙,自己缓一会儿就好。
胤禛瞧着四个丫鬟和李嬷嬷伺候的很好 ,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便转身离开。
宜修见人走了,漱口后发话,让齐月宾、宋云烟与静瑶一起,准备民俗节、药香节等各项事宜。这狗男人太倒胃口了,还是让别人忙活吧,自己真受不住!
齐月宾不得不放下怀中的小嘉瑜,和宋云烟、舒舒觉罗·静瑶在账房相聚。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快速划分了各项任务,齐月宾负责把控全府奴才,宋云烟负责庆祝宴会,静瑶则负责库房物件清点。
按照惯例,民俗节这日,要在春光明媚的郊外举行民族庆祝活动。宜修此时有孕7个月,大福晋、三福晋就更别提了,这次三人都没去。
其实,宜修本来是想去的,可胤禛拦住了她,不仅是民俗节,就连药香节也叮嘱宜修在府中休养。
怜惜宜修怀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于最近朝堂气氛实在是紧张不已。胤禛已经多次被太子拉去商谈,该如何替索额图开脱。
当着太子的面,胤禛只得顺着太子的意思,出了一些主意,如多多提及早逝的赫舍里皇后,或是让索额图与康熙叙叙旧情……可他比谁都清楚,皇阿玛是绝对不会放过索额图的。
要是宜修出席了民俗节庆祝活动,说不得要被太子妃缠上。虽说,宜修应付女眷从未出错,但有孕在身,有些话也不好说,借着有孕还是能躲就躲吧!
等索额图真被问罪,明珠下台,这波祸事也就过去了。
宜修知道这事儿不小,再度下令:面上一切依旧,背地里要求宋云烟、齐月宾以及静瑶三人,严格监察府内每一个进出的奴才。三人都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雍郡王府在这时候绝对不能闹出事儿来。
随后,宜修写信给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等,信中在告知自己最近因着孕肚不好行动的同时,隐晦地提点几人,最近少出去。特别是让五福晋,别再追着五阿哥胤祺、九阿哥胤禟不放,这段时间由着他们去吧。
三福晋、七福晋族中有高官在朝,瞬间就明白宜修的意思,安安静静在府中待着。五福晋有些不甘心,可这几个月与五贝勒胤祺夫妻敦伦多次,肚子也没动静,想想确实没意思,索性就放过胤祺,专心给即将要出世的几个小侄子、小侄女备礼(宜修、三福晋腹中的)。
胤祺回府后,难得没有被五福晋捆绑,大喜过望的同时,略觉有些不舒坦。正好这时侧福晋刘佳氏说长子弘升不适,就顺势转道去了侧福晋的院子。第二天见五福晋没动静,便轮流去了妾室那。
然而,躲得过民俗节,躲不过端午节。
端午是大节日。一早,宜修就装扮完毕,一身海棠红满团纹旗装,旗头上带的是上回太后赏的点翠红花凤头钗,衬得宜修端庄大气,很符合嫡福晋的身份、
胤禛一开始也被宜修这一身装扮给吸引住了,待宜修走到面前时,都差点没反应过来。后面跟着甘淑仪,一身水蓝色旗装,头上别着翡翠玉簪与几朵白玉珠花,与宜修站在一起,极是相得益彰。
胤禛对二人连连点头,三人上了马车。不久,到了宫门口。胤禛下车后伸手扶宜修下来,甘淑仪乖巧地跟在二人身后。三人步行前往太后的慈宁宫,先请安后,再去太和殿。因为,今年端午节晚宴设在太和殿。
宜修被胤禛扶着,甘淑仪落后半步。一路走来,各宫殿前挂起五毒吊屏。
来往的宫人瞧见雍郡王扶持孕肚明显的宜修,无不感叹雍郡王夫妻恩爱,后面的侧福晋则极有规矩。
三人到了慈宁宫,太后一如既往地慈爱,招手让宜修上前来,口称好孩子。她是知道的,乌日娜、塔娜养胎养得极好,老四福晋对二人也好,真是好孩子。
宜修用蒙语和太后说了个笑话,哄得老人家哈哈大笑。胤禛在下面瞧着宜修与太后的互动,不由地昂首挺胸:不愧是自己的福晋,瞧,多会哄人。
说了几句玩笑话后,宜修示意甘淑仪上前,和太后见礼,“皇玛嬷,这是孙媳府上的侧福晋,年宴上您见过的,和乌日娜、塔娜关系不错呢!”
太后一见没啥印象,可既然宜修介绍了。这侧福晋瞧着也听话安分,想着乌日娜、塔娜也交好,自然不吝啬说两句场面话。
甘淑仪可分不清什么场面话,只以为是福晋抬举自己,让太后也喜欢上了自己。
眯着眼乖乖退回胤禛身后,心想这次雨嫣会夸赞自己吧,连太后都喜欢自己呢!一会儿办事儿的时候,绝对不能给福晋掉链子,不然……雨嫣和福晋都会生气的。
宜修如此自然是有原因的,除却树立自己是个善待妾室的贤惠福晋形象以外,还要用甘淑仪让乌雅氏有苦说不出:甘淑仪表现得如此听话乖顺,任谁也想不出她会出手打人。
就算事儿真爆出来,没有证人,大家自然是根据自己想法来看。一个有手段被冷落的宫妃,一个听话乖巧的侧福晋。
谁更值得信任,还用说吗?
宜修看了众人的反应,非常满意地与胤禛一同向太后辞行,动身前往太和殿。
途中给甘淑仪使了个眼色,甘淑仪心领神会,顺着染冬手指的方向,跟了个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宫女,七拐八拐躲在了交芦馆前往太和殿必经之路的边上。
交芦馆地位极偏,因着温宪公主有孕,乌雅氏解了禁足,被允许出席端午宴,但仍旧住在偏远之地,使得乌雅氏极为不满。
然而大选在即,为了十四能有个好姻缘,得个势力大的妻族相助,乌雅氏压抑着内心的不满,极力奉承康熙。问题是乌雅氏姿容不再,前有密贵人和通嫔推出的姐妹花在,后有敏妃、布嫔围追堵截,又住得远,尚未取得好进展。
端午宴这么大的宴席,更不能错过。乌雅氏起得早,竹息也用心伺候,二人费尽心思,弄来了玉女粉、养容丸等,精心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乌雅氏容貌得以恢复。
细心装扮了一早上,姿容有所恢复的乌雅氏还没高兴太久,就在前往太和殿的路上,两个帕子盖住口鼻的女子堵住去路。
就在乌雅氏思索到底是敏妃、密贵人阻拦,还是舒妃泄愤拖,打算出言试探一二时,迎面就被来人拎起领口,嘴里也被塞进帕子,迅速被拖进了边上的假山中,肚子很快被连踹几脚后扔在地上……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其中一个拦人的女子,神清气爽地出了小山。朝着远处招招手,藏在假山后的小宫女立马冒头,扶着“大战”过后的女子离开此地,徒留另一个宫女收尾。
见人离去,另一个宫女悄悄在脸上布满巴掌印,捂着肚子,卷曲着身子的乌雅氏耳边,轻声说:“乌雅贵人,我们娘娘向您问好,请您学乖,别总出来蹦跶。否则,阿哥所那边绝对不会平静。”语毕,转身离去。
乌雅氏呆立当场,倒不是被话语和满身伤吓破胆,而是明白,这宫里有太多人不希望再看见她。一直以为是宜修在背后搞小动作,现在想想,宜修有动作不假,可其他人难道就一直看着……她的敌人,当真是不少呢!
想明白后,乌雅氏抹去眼泪,双手挣开布料,晃醒被打晕的竹息,两人搀扶着回了交芦馆,徒留满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