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几个孩子的洗三宴如期举行。
惠妃、荣妃便一起操办洗三宴,贵妃一旁监督。宫中位份最高的三个宫妃携手,洗三礼的规模可想而知,就连宴会地点,都定在了中和殿。
喜官提前一天就将紫金阁直郡王大阿哥弘昱、诚郡王大格格二格格以及雍郡王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的生辰八字取走,钦天监也是当日就算出吉时吉位。
洗三宴当日,临近吉时,孩子们就被喜婆用喜账送到了中和殿。
所有后宫嫔妃、皇室成员、王公大臣,包括近日抱病的裕亲王福全都到了。区区郡王孩子的洗三礼却如此隆重,肯定是不合规制的,可没一个人觉得太过。
就是太子,只觉大阿哥走了狗屎运。儿子和大清皇室第一对双生女、第一个三胞胎前后脚出生,才得了便利,能够在宫中办洗三、满月而已。
喜官精准把握吉时,组织大家伙儿开始添盆。这次是太后最先来,每个孩子浴盆前都丢了一些寓意好的金银馃子,康熙跟在太后身后添盆。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子,冲着几个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之后便是按照地位,后妃,太子妃,皇亲国戚,众位大臣。
索额图排在明珠前面,脸上笑着,眼眸尽是寒凉。偏偏后面的明珠,笑得开怀不说,还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讽刺道:“太子妃嫡女出生,摆场可没这么大,可见……呵,大阿哥这次先行一步啊!”
索额图添盆很顺溜,还用吉祥话对三福晋的双生女夸了又夸,连宜修的三个儿子,也没落下,就是没对大阿哥胤褆的儿子说好话。算是变相回应了明珠。
明珠倒是不偏不倚,对每个孩子都大夸特夸,还称赞康熙是“得天所认”的“明君”。
康熙耳根子也软,一听这话也高兴,给了明珠一个笑脸,与之前给索额图的冷脸,形成鲜明对比。太子一瞧,内心更痛,眼神莫名。
好在,胤禛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差,立马就拉着太子说感谢话——宜修在紫金阁休养,太子妃没少探望。
说起太子妃,大阿哥胤褆刚抬出的腿又缩了回去:自家四个女儿没少受太子妃照顾,算了,看着太子妃的面上,今日就放过老二吧!
唯有胤祉从头到尾没注意这些,他笑呵呵地瞅着自家俩女儿,眼珠子都不转一下:不愧是他的女儿,长得真好看,和隔壁几个小子一比,白里透红的,美极了。
添盆结束后,接生姥姥一边用手搅水,嘴里一边说着吉祥话,这就是搅盆。
裕亲王福晋、康亲王福晋缓步上前,一人拿着一根葱白。二人分工明确,依旧由康亲王福晋负责胤禛的仨儿子,裕亲王负责弘昱与俩格格。
“一打聪明……”
弘昱、弘昭挨了第一下,哭声洪亮,给胤褆、胤禛心疼坏了。
“二打伶俐……”
思泰和弘晗扯着嗓子也嚎了起来。胤祉觉得自家大女儿果然是个娇气的,可惜不能抱过来哄着。
大家伙听着洪亮的哭声,羡慕地望向胤祉、胤禛,个个都应承起来。
“诚郡王家的大格格嗓门真大,雍郡王家的三阿哥真壮实。”
太后和康熙也哈哈大笑起来,然而很快,笑声戛然而止……
“三打邪魔……”
念佟听着姐姐思泰哭了起来,也吭哧吭哧哭了起来,胤祉更心疼了。胤禛内心则是滴血般的痛——弘昕哭的声小不说,就那身子,与两个哥哥一比,小了何止两圈。
令人没想到的是,就是弘昕应景似的哼唧两声,让其他五个孩子“激动”不已,五个孩子扯着嗓子就嘎嘎的哭了起来。
五个孩子那嚎亮的哭声,将中和殿其他人的交谈声掩盖下去,就连接生嬷嬷继续之后的仪式,众人都听不清,满耳只有哭声,孩啼那恶魔般的哭声:长生天,他们现在不羡慕这份福气了……
接生嬷嬷被贵妃、惠妃、荣妃盯着又不敢敷衍,只能按照流程走,将胤褆、胤祉、胤禛的鞋子、碎缸片以及一个肉骨棒,与他们的孩子在称上过称。寓意孩子长大后有刚骨,继承乃父之风。
康熙一看洗三结束,借着送太后回慈宁宫的由头,立马就离开了中和殿。没办法,再欢喜,也受不住这几个孩子在空旷大殿上齐齐发声大哭。
胤褆、胤祉倒是丝毫不嫌弃,开心的不像话。哭的越大声,越说明孩子能养住。待人走了,巴巴地上前围着额娘转,想看孩子。惠妃、荣妃一边让人别乱转,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
唯有胤禛小心翼翼地抱起弘昕,觉得实在是太轻了。
佟佳贵妃只得宽慰他,叹着气道:“孩子会慢慢长大的,你放心,皇家什么都有。对了,宜修那儿,我瞒着呢,等她养好了,再说吧!”
胤禛点头,心疼地亲了亲弘昕的小脸蛋,不舍地将孩子还给佟佳贵妃。
一会儿,中和殿只剩下三个孤零零的男儿,望向对方,眼中都是尴尬、无奈与同情。
结束洗三,佟佳贵妃、惠妃、荣妃回到紫金阁,各自进屋陪儿媳。佟佳贵妃刚进屋,瞧见的就是宜修一张憔悴的脸。
“怎么了?孩子们都回来了,放心吧!”
宜修还是没力气,强打精神想看佟佳贵妃怀中的孩子。佟佳贵妃不经意间侧身躲过,让乳母将孩子抱下去,避重就轻地说:“这孩子不像他两个哥哥嗓门大,刚哭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宜修倒是没起疑心,确实刚刚听另俩孩子是哭着回紫金阁的,乳嬷嬷哄了好久才消停。只是牵挂弘晖,“娘娘,爷可提了弘晖如何,在府中可睡的安稳?”
佟佳贵妃摇摇头,对胤禛抱走弘晖也窝火,咬牙切齿地说:“老四没说,只瞧了这三个孩子,提都不提弘晖……”
宜修瞬间有了力气,紧握双拳,两眼放光,恨不得当场赏狗男人一套“十八掐”。奈何,身边都不是自己人,只能在心里暗骂:狗东西,只顾自己……骂了半个时辰,才消了火气。
又过了七天,佟佳贵妃、惠妃、荣妃又在紫金阁给几个孩子举办了升摇车的仪式,伺候孩子的乳母和保姆,围着摇车唱民谣。
“关东家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叼烟袋,养活孩子吊起来……”
大福晋、三福晋和宜修趁着这机会,隔窗对望,眼中含泪,似有无数话要说。
嬷嬷们唱着民谣,三个福晋借着丫鬟的嘴,隔空“聊天”。
三福晋:我家俩闺女,可能哭了,俩眼一红就哭了起来,我昨夜熬到了后半夜,唔唔……
大福晋:谢谢四弟妹,我才度过这关,等我好了一定登门谢恩。
宜修:我不敢相信自己生了仨,但孩子挺乖的,没怎么哭,三嫂你让嬷嬷多哄哄,不过你这个谎话精,不是说生第二胎不疼的嘛;大嫂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
三福晋:说来我也吃了那药丸,要不是扭脚了,真不疼的……
宜修:有本事你当场清嗓子,说一句生的不痛,我就信……
三福晋:别这么较真……生产,都这样的,不信你问大嫂。
大福晋:……我每次都痛的……
三福晋:……
“四(大、三)福晋,到时辰推拿了。”嬷嬷们的声音响起,宜修、三福晋、大福晋齐齐脸色惨白地停止了隔空对话。
宜修也不是非得和三福晋较真,只是出月子前一直躺着,就找找话题打发时间而已。
其实,前三天还好,就是躺在榻上一整天。可这几天,胸口堵得厉害,又不在府中,不能像当初那样给弘晖喂奶,使得她这几日每日都要“推拿”。
那感受……宜修认为,太羞耻、太痛苦了。可是,佟佳贵妃、敏妃都算是长辈,在她们眼皮子底下,真没法拒绝……
很快,紫金阁前后厢房内,齐齐响起了三个福晋的“痛呼尖叫”。
“疼疼疼!轻点,轻一点,啊……”
小孩都是见风长的,等到半个月之后,几个孩子脸上有了肉色,唯有最小的弘昕,依旧瘦小。
半个月,也就到了小满月,是给三个福晋赏赐的日子。
太后、康熙都开了私库,给三个福晋赏了不少布料、瓷器摆件,最多的还是药材以及孩子们能用上的各种玩意儿。佟佳贵妃算是正经长辈,跟着赏了不少东西。
太子妃品阶高,也送了不少东西,大福晋、三福晋一样多,宜修的最多也最好。至于其他宫妃,按照品阶高低,送的礼多少不一,但她们只能是送礼,不是赏赐。
这一波,宜修凭借好名声和孩子数量,得到的礼物最多。
发了笔小财,宜修喜的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