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爆发出难忍的尖叫,医护人员手拿急救箱推门而入。
顾拾期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狭长的漆眸中渡上了一层暗色。
看着晨晨捂着脸坐在椅子上,身躯因为痛苦而颤抖不停的样子,他抿紧了唇。
刚刚不该离她那么近的,她一定是联想到了什么。
“姐!姐!你怎么了?”
身侧过了一阵风,只见宋朗赤着上身、顶着满头肥皂沫跑进房间。
看样子是洗澡洗到一半赶来的。
见此,顾拾期转身,大步流星的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眸中寒意点点。
打开笔记本电脑,阿九传来的照片映入眼帘。
带着裂痕翘边的灰黄色照片里,棕色卷发的混血女人手拿烟斗,笑的十分优雅。
她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雍容的衣服,全身点缀着无数闪亮的珠宝。
美丽,端庄,知性。
这就是K的母亲?
和她那个饿狗儿子气质大相径庭。
顾拾期无声冷笑,眸中晦暗更甚。
登陆社交软件,一个陌生的好友请求弹了出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鼠标上轻点一下,同意了申请。
对方马上发来了视频通话。
“顾总,您好,我是LAL专属犯罪心理师linda,总部这边已经收到您的申请,从今天开始,我和我的团队将为您服务。”金发碧眼的女人穿着正式的烟灰色西装,端坐在镜头前笑的一脸自信,汉语极为流畅,“接下来想跟您了解几个问题,这将有助于让我们的合作。”
“你问吧。”顾拾期扯开衬衫上两颗扣子,姿态散漫的向后靠去,语气淡淡。
“您之前是否接触过心理学的课程?”
“没有。”
“您对心理学的了解有多少?”
“零。”
“这样的吗?”linda似乎有些惊讶,她将圆珠笔抵在唇边,若有所思的敲了两下,“这种情况的话,在一个月内完成我们的培训是不可能的。鉴于您接下来的计划极具危险性,本着为雇主生命安全负责的原则,总部这边需要重新评估……”
“没时间了。”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发言。
顾拾期看着屏幕,眼神坚定无比,“不需要评估什么,我可以签署一切文件,证明这次的行为完全自愿,有任何危险,与你们LAL没有任何关系。”
“顾总,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仍建议,可以派驻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来替您完成这项工作。”linda听完,友善的提醒道。
“不用了,就我来吧。”
顾拾期淡淡的说。
事关晨晨的安危,他不放心任何人来做。
“那好,顾总,我也不说废话了,现在就开始今天的课程。”linda点点头,按下桌上的按钮。
画面瞬间切换,一张清晰的思维导图出现在顾拾期眼前,上面用文字清晰的展现了K母亲的生平。
“据现有的资料显示,K的母亲安娜虽然是F国贵族出身,但因其独特的混血相貌,生母的身份也是一个谜,正因如此,她在家族斗争和负面舆论中患上了精神分裂症、重度强迫症等精神疾病,虽然手握众多资产,依旧逃脱不了被歧视的命运。在她二十岁时,她决定出走游历,在十几个国家都有居住,并与多位男性有过风流情史,生下的几个孩子中,死的死,疯的疯,K是唯一留下的一个。”
说到这里,linda停住了讲述,转而温和的说:“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打断我。”
“没有,你继续说。”顾拾期看着屏幕,眼神复杂。
“安娜带着K游历诸国,在J国南部将他抛弃。这中间发生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查到,安娜在那期间服下了大量的毒品和致幻类药物,所以推测发生这件事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药物作用。”
“呵,也不一定,那恶狗性格那么恶劣,一定是把她折磨狠了,才有这样的遭遇。”
顾拾期点起一根烟,狭长的漆眸微微眯起,语气是无尽的憎恶。
“顾总,您因果倒置了。”linda温柔的笑笑,“我倒认为,是安娜的所作所为酿造了K的性格。”
“我不想讨论这些,你继续讲吧。”顾拾期冷淡的将刚抽了一口的烟碾灭,道理他都知道,但就是没法共情。
这个K把晨晨折磨成这样,他才不管他经历了什么。
“好,那我们继续说。”linda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讲道,“安娜将大额财产留给时年15岁的K后,带着当时的男伴来到了m国,并在m国又生了几个孩子,后来活到60岁,病逝于华盛顿。”
“她一直没回去看那恶狗?”顾拾期挑眉。
“没有,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后面差点还亲手杀死自己其中一个孩子,最后的十几年都是在疗养院中度过的。”
“那K没有去找她?”
“他找不到的,安娜到了m国后隐姓埋名,容貌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K只不过是个独裁的统治者,没有能伸长到m国的情报触手,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你是说,K现在还不知道安娜已经离世的消息?”顾拾期来了兴趣,眼睛危险的眯起。
“确切的说,她来到m国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嗤。”顾拾期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可怜虫。
“顾总。”
屏幕上的思维导图被替换,linda那张自信而温和的笑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我们这边有安娜在华盛顿疗养院的所有疗养日志,您有兴趣看看吗?”
“当然有。”顾拾期眸子一动。
……
几小时过去,顾拾期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看了一眼腕表,马上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随手抓了一个佣人,“苏小姐怎么样了?”
“她被打了镇静剂昏睡了两小时,后来醒了。顾总,她还找您来着。”
“找我?怎么没人通知我?”顾拾期一惊。
“我们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您的电话似乎也关机了……”
顾拾期看着手中关机的手机,又回头望了望刚刚那间没开灯的小黑屋。
糟了,资料越看越多,忘了交代了。
不过,晨晨一醒来就找他,看来是对他越来越依赖了呀。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样想着,顾拾期蹙起的冷眉舒展开来,心下轻松不少。
他步履轻盈的走到晨晨房前,敲了敲门。
“进来。”
清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但总有点瘆得慌。
只消失了几小时,应该没事吧?
给自己鼓了鼓劲,他推开门。
还没看清晨晨的表情,一个水杯就从她手中抛出,直直的向自己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