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刚从何夫子家回来,正好看到姨夫收摊回家。
“姨夫,这么快就卖完了?”
黄二憨厚一笑,“今天做的少,卖的快。”
“那为什么不多做点?”
三丫不理解,现在镇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大家在家里待了许多天,现在正是出门消费的高峰期。
“我和你二姨打算搬回去了,早点收摊回来收拾。”
“你们又要走了?”
三丫还挺舍不得,和二姨一家待的久了,已经培养出感情了。
“早点搬走早点做生意,三丫,你爹快回来了,前阵子闹流匪,现在已经太平了,你爹也该回来了,我们早点回家,也不耽误你们一家团圆。”
“家里屋子这么多,住的下,我爹回就回呗,不耽误。”
黄二呵呵一笑,“你还小,你不懂。”
等二姨一家搬走了她也没想明白,她爹回来和二姨搬走有什么关联。
宋长生是八月二十到的家,没能赶上中秋节。
宋老爷子都快一年没见儿子了,都快魔怔了,等宋长生到了家,围着儿子看了好半天,一直不舍得撒手。
范宝也被围观了,二丫特别直接,“你是谁家的,怎么来我家了,你的脸好圆啊!”
范宝家里没有姐妹,一下被三个小姑娘围着,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还是宋章看出了他的尴尬,“你想尿尿吗?是不是快憋不住了?”
范宝宝尿遁了,等他磨蹭回来,宋长生已经坐下了。
“这是范宝,是范老板的儿子,这次我们碰见流匪,就是他照顾的我,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
刘氏已经知道宋长生受伤的事了,得知是范宝鞍前马后的照顾相公,对范宝感激的不得了,范宝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礼,喊了刘氏一声“婶娘”,刘氏就更喜欢他了。
刘氏把范宝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真是个好孩子,在婶娘家里不用这么客气,你这几个妹妹不懂事,你别理她们,你这是一脸福相,福气厚着呢!”
一脸福相的范宝成了宋家长辈的宠儿,连宋章都要靠边站了,宋老太太不停地给范宝夹菜,范宝碗里的菜都快堆出来了。
夜里三丫又趴在了墙上,听宋长生给刘氏描述流匪的凶恶。
“什么?他们是北戎人!”
“嗯,你别害怕,他们都死了,官兵把他们都杀了。”
“那北戎人会来报仇吗?”
“不会的,这次他们摸进来已是侥幸,边境已经有防范了,他们进不来的。”
“那就好,这也太吓人了,还好你躲的快,不然这箭就射到你身上了。”
“这都是小伤,我都快好了,你不知道,我这伤还立了功呢!”
“立功?伤口也能立功?”
“嗯,当时忙着逃命,我只把箭杆折了,箭头还在腿上,等我到了平安州,把箭头交给了魏大人,你猜怎么着?魏大人认出这是北戎人的箭,这才发现他们的身份,你说我这伤口算不算立功?”
“啊?这个应该算吧。”
“什么叫应该?这就是,你夫君我不止这一件功劳呢,算了,这个不能告诉你,给你讲点别的吧。”
三丫听了一会儿,没得到其他信息,蹑手蹑脚的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开始后怕。
要不是老爹中了一箭,还发现不了北戎人的身份,要是北戎人杀过来了,她们这样的小镇子可抵挡不住,只有被人血洗的份,还好老爹中了一箭,改变了事情的走向,真是阿弥陀佛保佑!
宋长生回了家,按惯例先去拜访了何夫子和县令,随后决定先搬家,后请客,把两次宴席并做一次,也能少折腾一些。
最近的好日子在三天后,时间紧,任务重,宋家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就连来做客的范宝宝都被安排了任务,他负责收拾宋长生的书房。
这一收拾算是让范宝宝开眼了,倒不是说宋长生有多少珍贵的藏书,而是三丫姐妹几个的作业。
范宝从没见过女孩子练的字,宋家三姐妹写的字未必有多好,只是好学的家风震惊了他。
范家富庶,范宝从小见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刚进宋家的门就知道宋家的家底不厚,再看饭桌上的食物,范宝基本就能摸清宋家的开支。
宋家肯定是不富的,甚至谈不上宽裕,只比贫农好那么一点罢了,再加上宋长生读书科举的花费,宋家能不挨饿受冻已经很好了,想维持下一代的教育基本不可能。
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宋家的四个孩子竟然全都识字,宋章也就罢了,他是男丁,宋长生自会教导,可是三个女孩竟然也识字,尤其是最小的三丫,她才六岁,已经在学策论了,而且写的有模有样的,真是惊掉了范宝的大牙。
“宝宝,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范宝举起一摞纸,“宋叔父,我在看妹妹们写的字,三丫写的太好了!”
宋长生走过来翻了翻,感叹道:“我这三个女儿都是好孩子,我不在家,她们也能自学三字经。”
翻着翻着看到了三丫的策论,细看了一遍,哑然失笑,“这一看就是老师出的考题,真是难为他了,教一个小姑娘写策论。”
范宝对何夫子濡慕已久,早就想去拜访了,听宋长生又提到了何夫子,忍不住插嘴,“宋叔父,小子也想去拜见何夫子。”
“你要去见老师?为何呀?”
范宝有些羞赧,“我太笨了,宋叔父这么有本事的人都教不会我,我想再努力一点,多和大儒们请教一下,也能让宋叔父少生些气。”
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谁说笨小孩不招人待见,像范宝这样的孩子,宋长生越相处越喜欢。
“好,等搬完东西就带你去,老师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范宝眼里都冒星星了,手下的动作更加利索,没一会儿功夫,书房的东西就归置好了。
晚饭时还发生了个小插曲,也许是下午收拾东西惊到了范宝,范宝心中对三个姑娘升起了无限的敬意,在堂屋遇到三个丫弯腰鞠了一礼,这下换三个姑娘不自在了。
二丫和三丫咬耳朵,“他在干嘛?”
三丫回复:“给我们行礼吧。”
“他为什么要给我们行礼,他又不是咱家的下人,他不是童生吗?县令家的儿子就不给人行礼。”
三丫也很无语,“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他脑子搭错筋了。”
三丫的声音有点大,桌上的人都听见了,大丫象征性的拍了三丫一下,“不许议论客人!”
范宝的耳朵红了,低下头不敢看对面的姑娘,大丫看他一直低头扒饭,也不夹菜,就拿公筷给他夹了个鸡腿。
范宝正在专心干饭,碗里突然来了个鸡腿,眼睛立刻看向了筷子的主人,大丫见他终于抬头了,对他笑了笑,“吃个鸡腿吧,别总吃白饭,菜还多着呢!”
这下可好了,范宝的脸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