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秦钰心情好,三丫直接挑明了。
“这孩子不是你弟弟,你也不拿他当弟弟看,那咱们就只对付背后的人就行了。”
“什么意思?”
三丫坐定,“我的意思是放了这个孩子,你别瞪眼,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就是因为你心里不痛快,这个孩子才不能死在这里。”
秦钰不爽,“我已经答应把人交给舅舅了。”
“这不是还没交吗?那是你舅舅,一向最疼你,难道这点小事也要跟你争?”
秦钰烦躁的在营帐里转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看的出来,这是别人给你设的圈套,想要毁了你,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就不能直勾勾往里跳。”
“我不怕!”
“秦钰,你不怕我怕,煮豆燃豆萁,兄弟相杀不是什么趣闻轶事,是要被人记在史书上的,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孩子,你要是真杀了那个孩子,你的子孙全都要被人议论的。”
说到孩子,三丫缓和了语气,“你还没见过孩子呢,他长的可壮实了,每天醒了就要吃奶,晚一点就要嚎啕大哭,吵的人恨不能堵上耳朵,我眼下的乌青全是拜他所赐,盼你送奶娘盼的眼睛都快瞅瞎了。”
“我不是故意不送奶娘去的,只是一直有人盯着我,我怕泄露了你的消息,怕有人趁机去害你。”
三丫点头,“我知道你的苦衷,在这乱世里,人人都是浮萍,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就像这次的事一样,我一直都认为你不会死,张虎的话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哪会那么容易死,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不敢赌,我怕你真的伤的很重,怕错过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
“所以秦钰,赌不起的事就不要赌,那个孩子是谁根本无所谓,只要你不认他,谁能压着你承认,只要你别把他当你爹的儿子看,那事情就好解决了。”
秦钰无奈的叹气,“怎么解决?放了他?再给他一次杀我的机会?”
“当然不是,对手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你只是对付越王的一个工具,他们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越王,他们怕越王,越王姓赵,是赵家的子嗣,他们反了赵家的江山,自然要挖断赵家的根,他们想通过你搞臭越王的名声,你不能顺他们的意。”
“我知道,赵家已经失了江山,那些宵小之辈自然会趁机行不义之事。”
三丫打断了秦钰的话,“秦钰,赵家失的不仅是江山,还有民心,如今的百姓已经不信任姓赵的了,越王越是自诩正统,就越是有人迫不及待的对付他,只要收拾了他,那江山就是无主的了,谁都可以抢一抢。”
“可这天下本就是姓赵的!”
“你说的对,以前确实是姓赵的,那再从前呢?三百年前呢?五百年前呢?一千年前呢?一直都姓赵吗?你知道的,那么多史书放在那里,这天下从不属于某一家,一直都在换皇帝,等哪天我们死了,进了阴曹地府,没准能在地府看到成山成海的皇帝,他们活着的时候抢江山,死了估计还得抢,你说他们谁是乱臣贼子?”
“这不一样!”
“一样的,这和前朝的王室一心挂念着复国没什么不同,都是一群遗老遗少的痴心妄想!”
秦钰接受不了这个说法,“不一样,不一样,前朝是太过昏庸才会灭国,大安不一样,大安是被北戎窃国,如今我们只是把国家抢回来,三丫,难道你不希望我们赢吗?只要我们赢了,舅舅就是皇帝,我就是皇帝之下第一人,你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三丫在脑子里设想了一下,甩了甩头,“人处在什么位置上都有相应的烦恼,这世上没有单方面的享受,如果真有那一天,那我会很感激你,让我这个土妞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
秦钰终于找到了自信,拉过三丫的手,“你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一定会让你过上那样的日子。”
三丫直视着秦钰,轻笑,“我从不怀疑你此刻的真心,这绝对是出自肺腑的真心话。”
“可是……”
三丫话锋一转,“可是秦钰,你连这么明显的陷阱都不愿躲避,能有那么一天吗?你不要说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种屁话,这世上的事没有一蹴而就的,你这关过不去,下一关也过去,一大堆的关卡放在那里,早晚也是输的命!”
“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哪有那么笨。”
三丫点着他的胸膛,“你有,你都快笨死了,还荣华富贵呢,我看以后你得靠我捞你才有命活,我靠你得饿死。”
“哪有这种事?你放心靠着我吧。”
“呸!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求人不如求己,谁都没有自己可靠,我还是靠我自己吧。”
这夫妻之间,就是比上下级好说话,三丫和秦钰一番推心置腹,也算起了点作用,秦钰对那个孩子的憎恨之情明显少了一些,李豹趁机向秦钰进言,劝他不要把人交给越王,把人留在自己手里,从舆论上反攻对方,让对方陷入自证陷阱。
“若是他们把国公爷搬出来,那就更好了,那时他们就是让别人兄弟相残的恶人,居心叵测,心思歹毒为世人所不容,而少爷清清白白,只是可怜那孩子年幼被人蒙骗,虽然自己受了伤,却宽宏大量原谅了他,放了他一条生路。”
这个反击的确漂亮,能在舆论上占领制高点,但秦钰想起那孩子的行为就忌惮,“放人容易,可谁能保证他不会再做一回刺客呢?那些人既然利用他,就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用的刀。”
三丫在一旁适时插嘴,“这个好办,人肯定是要当众放的,放完人这事就跟咱们没关系了,这路上突然出现了一群蒙面劫匪,趁机把人劫了去,咱们派人追了,但是没追上,为了保险起见,还找了中人说和,劝对方留孩子一条性命,别把事做的太绝,那就该他们着急了,要怎么证明不是自己劫的人,这可得好好想想,够他们烦几天了。”
李豹眼睛都亮了,“这个主意好,到时候咱们就说他们栽赃不成,还想杀人灭口,他们才是黑心的贼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