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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策 瞒天过海 第八回 拍卖

第八回 拍卖

随着仓库里的灯慢慢暗下来,一束强光逐渐亮起,打到方台之上,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从黑暗中走上台,向众人拱手作揖道:

“欢迎来到四海鉴宝会,‘四海’取‘四海之内皆兄弟’之意,既然是兄弟,那么我们会尽最大所能,让诸位老板、各位兄弟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话不多讲,让我们开始鉴宝,马上请出第一件,北宋岳家军战甲!”

哗啦哗啦的铁片摩擦声中,五个塑料模特顶盔掼甲被抬到台上,排成一线立在灯光之下,像五名等待检阅的士兵,傲然屹立,虽然甲叶之上隐隐有斑斑锈迹,但依然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请诸位老板上前鉴宝!”

下面的人群中一阵骚动,“岳家军”三个字像一颗炸弹,直接便把拍卖会带入高潮。

孟希和楚天也同其他人起身上前,手中拿着放大镜和其他工具细心地审视着这些盔甲。很显然,这些盔甲曾经历过精心的修复,但依然可以隐约辨认出昔日战斗留下的印记。一些甲叶上还残留着深暗的血迹,平添了几分杀气和沧桑,当然,这些也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等所有人回身落座,主持人再次走上台,眼睛环视一周,开口说道:“各位老板一定可以看出,北宋时期确定无疑。但如何来确定是岳家军的,可能会心存疑惑,下面我来讲讲它们的来历……”

听完主持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下面的人心里疑惑少了大半。孟希低声对楚天问道:“你看有几分真?”

楚天轻声回道:“可以确认都是真品,虽然可能是多副盔甲凑成的这几套,也经过简单的修复,但保存到现在也实属不易了。”

只听台上主持人继续说道:“下面开始竞拍,底价十万,每次加价一万,也可以直接出价,让我们从右数第一具盔甲开始。”

大厅里灯光亮起,很多人迫不及待举起号码牌。

在岳家军这一夺目光环的加持下,每副盔甲的价格都一路走高,品相最好的一副竟然拍出了一百万的高价。

虽然在来之前,两位老人就已经告诉他们,这里几乎所有的拍品都是盗墓所得,但这次竟然涉及到了岳家军,这已经触碰了他们为人的底限。

如果骨子里民族气节尚存,便会对圣贤先人心存敬畏;如果心中英雄情结犹在,便会对抵御外侮的英雄感恩敬重!

孟希和楚天没有参与竞拍,冷眼看着周围芸芸众生相,心中交织着愤怒和无奈。

台上盔甲已装箱包装完毕,贴上封条和所得人的号码,放在一边等散场后带走。

台上又走上来十个人,每人手持一杆长枪,主持人又说了一通如何保存不易的话,便让大家再次上前。

十杆长枪的品相较盔甲更差,四条木制的枪杆像被烧焦的树枝,表面坑洼不平,如果不是在内部加了一根铁条进行修复固定,随时可能断裂。六条铁制枪杆的表面也布满的红褐色的铁锈,虽经修复也不复当年风采。所有的枪纂已锈成了一个铁疙瘩,只有枪尖被打磨后绽露着点点寒光。

但古代兵器辟邪镇宅的说法深入人心,又和刚才的盔甲刚好配套,加上岳家枪响亮的名头,举起的号码牌此起彼伏,一时间气氛仍十分热烈。

孟希看向楚天,低声道:“我怎么感觉有几杆枪不太对啊,但就是说不出来。”

楚天点头道:“和我的感觉一样,就是那几杆品相最好的,哪哪都挑不出毛病,可就是觉得它少了点什么,杀气?沧桑?说不清楚。”

孟希愕然:“不会他们出瞎货吧?”

楚天迟疑道:“不能吧,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孟希回想了一下刚才这些人上前观察时的状态和手法:“这些人里不太懂的大有人在,可能有些人还不如我呢,如果造假的人水平很高,我们又看不出门道,那说它是真品又如何?更何况觉得不对的不会买,买的又认不出。”

楚天愤然:“盗墓的都造假了,这是什么世道!”

拍卖结果有些出人意料,那几杆品相好却不太对的枪竟然拍出了高价,看着几个人争得热火朝天,孟希几乎肯定这里面有托,而且还是演技高超的那种。

一片喧闹声中,再次有四个人走上台来,主持人道:“各位老板们请上眼——岳家枪枪缨,被发现时依然鲜红如初,八百多年,不腐不烂不掉色。想必老板们都清楚,古时枪缨也称“血避”,一般由丝麻、头发、马鬃制成,少数也有用犀牛尾的。但这几朵枪缨,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料,逾近千年还能完整地保留至今。”

所有人的兴趣顿时都被勾了起来,刚拍下枪的十个人更是心里大骂,想想那光秃秃的枪尖和枪杆,不说别人,就这十个为了四朵枪缨就得打个昏天黑地。

看完枪缨落座,不少人表情又是十分古怪——四朵枪缨中有一朵不太对!

好在有面具遮盖,旁人看不到,都只是与同来的人低声相互交流。

又一阵惨烈的厮杀,四家欢乐几家愁。

主持人再次上台,对着下面的人说道:“曾经来过的老板都知道,四海鉴宝的最后,会有一件大开门的重器,但在这之前,我们先搞点小玩意,让大家平复一下心情,也尽量让来的每一位朋友都不虚此行。”

接下来的拍品乏善可陈,正如主持人所说,都是些小玩意。孟希和楚天也按照二老的吩咐,拍下了一枚生坑的铜钱,摆弄了两下后便扔在一旁,静静等待最后一件拍品。

看到大家的情绪已经被调动得差不多了,主持人拍了拍手。

灯光再次熄灭,只留方台上的一束,一个条案被置于台中央,主持人双手捧着一个细长的木匣,缓缓走上台,将木匣放在案上,打开匣盖,缓缓开口:

“压轴重器,天下第一剑——湛卢!”

所有人条件反射般的一同站了起来,一眼不眨地盯着案上的木匣。

众人的反应,让主持人很满意,单手握住湛卢剑,猛的一下高高举过头顶,霎时间剑气冲天,如君王临世。

一人走上台,将一包未开封的打印纸放在条案一侧,大约有一半悬空。主持人上前、挥剑,哧的一声轻响,整包纸在案上仿佛纹丝未动,但其中的一个角已被斩下,地面上三角形的纸片如梨花初落。

湛卢剑的锋利,已经让众人震惊到口不能言,都呆呆地看着主持人继续展示。

只见有两人走上平台,扯着一张生牛皮在中央站定,主持人挺剑刺去,无声无息间,坚硬的牛皮便被刺穿,然后轻轻向上一挑、向下一划,整张牛皮瞬间分成两片。

执剑回到台中央,主持人半开玩笑地说道:“传说湛卢剑削金断玉,但今天就不试了,留给有缘人日后验证吧!”

说罢将湛卢剑轻轻放回匣内,向侧后方退下一步,展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请各位老板上眼。”

绝大多数人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得到湛卢剑,能如此近距离地观看和接触它,今晚是第一次,也是今生的最后一次。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跑上前,最前面的拿起湛卢爱不释手,后面挤不上去的就在观察打印纸包的缺口,以及验证牛皮的真假。

乱哄哄的场面持续了很久,直到主持人连催三次,众人才依依不舍的下台,还不时地回头再看上两眼。

等众人安静下来,主持人开口说道:“关于湛卢剑的故事,时间有限就不多讲了,只需知道成于欧冶子,传于岳元帅,而在今晚,诸位中的一人,将是它的下一个归宿。”

“底价两千万,每次叫价一百万,也可以直接出价,我们,开始吧!”

话音已落,台下却一时无人应拍,所有人都在左顾右盼,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主持人心里清楚,所有人都在估算着最后的成交价位,同时也在观察了解别人的出价上限。所以他并不着急,只是负手安静地站在台上,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一个雄浑有力但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

“三千万!”

主持人点点头,伸臂指向靠左的一侧:“三号老板出价三千万!”

“三千五百万!”右侧一个声音响起。

主持人转向右侧:“十四号先生出价三千五百万,还有老板出价更高?”

“三千八百万!”

“四千万!”

“四千三百万!”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团。孟希和楚天知道今晚又是一个天价之夜,恐怕究竟会拍出一个什么价位来谁也不清楚,摸摸兜里的钱,两人相对苦笑了一下,打消了去凑热闹的想法。

竞价接近尾声,最开始出价的三号桌已出价到四千九百万,主持人正在问第二遍有没有更高价。

十七号桌忽然举起号码牌,没有说话,但大家都明白:

五千万!

三号桌站起一人,身型高大,除了脸上的面具,头上还戴着一顶礼帽,向十七号桌看了看:“五千三百万!”

十七号靠在椅背上,波澜不惊,没有说话,举了下牌。

三号盯着十七号看了半天,面具下也不知是什么表情:“五千八百万!”

十七号又举了下牌。

三号桌的人反而平静下来:“六千五百万!”

十七号桌再次举起号码牌。

三号桌的人摇摇头,落座,似乎心有不甘但无可奈何。

“十七号桌的老板出价六千六百万,有没有老板出价更高的?”连问三遍后,主持人向十七号方向一拱手:“恭喜这位老板,湛卢剑现在归您所有!”

“哟西!”十七号桌发出一声喜悦的低呼。

从十七号桌第一次举牌,孟希便开始留意这一行三人,目测他们的身高都不会超过一米七,印象中每次都起身去查看拍品,却没有出手进行任何一次竞拍,原来最后的湛卢剑,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

价高者得,这是规矩,如果事情到此结束,孟希只会佩服十七号眼光毒辣,但那声情不自禁地“哟西”声音大了些,却让孟希差点跳起来——倭国人!

不久前刚在倭国的棋墩上栽了个大跟头,你一个倭国人,居然又来抢我们的国宝!

家恨国仇一起涌上心头,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孟希暗暗咬牙,棋墩上吃过的亏,就由你们来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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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圆满结束,所有人开始离场,孟希则跟在十七号三人身后,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身高、体形及走路的姿势。

刚刚走出大门,有一人快便步赶到十七号身旁,从身形以及头上的礼帽,可以猜出是曾一再出价的三号,只见他向十七号拱拱手道:“先生请留步。”

十七号稍稍放慢了脚步,侧头看了看三号。

三号低声道:“先生可否通融,把湛卢剑让给我,最近资金不足,但我可以用别的古玩相抵。”

随行中一人向十七号低声说了什么,十七号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三号又追上去,做着最后的努力:“先生,我有一张古画,不知你是否感兴趣,画名千里……”

孟希脑子嗡的一声,刚想紧走两步,追上去听个仔细,不料却听到有人在叫他:

“张老板,请这边走,随我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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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马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