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口信
和大老板一样，王和也同样整夜无法入睡。
躺在床上，盯着墙角处的一张新结成的蛛网，王和愁容不展，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正如大老板所言，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又何谈亲手将他送进监狱？
而今天过后，大老板必将会严加防范，绝不会像那些无脑飞虫一样自投罗网。
目前唯一的线索，只剩四方村工厂，但事到如今，换作是自己，也必然不会再轻易踏入那里一步。
替妈妈向他讨债，越来越像一句空话。
万般无奈中，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电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谁这么晚给我打电话，王和嘀咕了一句，随手按下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哪位？”
“王和大哥，我是狗娃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没休息吧，我发现了点情况，想告诉你一声。”
作为在西京为数不多的熟人，狗娃子的电话让王和心情舒畅了一些，当下笑道：
“狗娃子啊，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有啥事儿快说吧。”
“这段时间遇到点儿麻烦，实在抽不出时间联系，今天在无意之中，发现了大老板手下人的一个住所，可能对寻找大老板有帮助，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王和感到热血在心中沸腾：
“当然，地址在哪里，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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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少康村的事后，韩石等四人已在蓝湾小区停留了三天，在这几天里，大老板没有再给他们下达任何任务，因为有两人是第一次来西京，韩石便带着他们把附近的景点游览了一遍。
他们的轻松却带给王和等人很大的麻烦和困扰，天天跟着游山玩水，完全看不出这些人有和大老板见面的可能。
已经连续监视、跟踪了三天，看着日夜蹲守、个个都神色疲倦的众人，王和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把几人叫到一起道：
“这几天都累坏了吧，要不，我们歇几天？”
“白天倒还行，”沈修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关键是晚上太熬人，待在车里啥事儿都没有，一不留神就容易睡过去，而且在这种迷糊状态下，也很容易跟丢了，但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不能轻易放弃，我们得想个解决办法。”
“容易跟丢这个问题，倒是能解决，”王和点点头道：
“前两天我在旁边的一家店里，看到了一种无线卫星汽车定位仪，电池号称能用一年，定位仪上带着强力磁铁，可以吸附到车底盘上，不容易被发现，用手机就能实时监视汽车的依靠位置和行进路线，一会儿去买一个，今晚就把它安到他们的汽车上，可这样虽然不会跟丢，但还是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去找大老板，如果一直都不去，那我们的监视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得想个办法，让那些人主动带着我们去找到大老板，”蒋小二忽然眨了两下眼睛道：
“还记得李闯和那个小女生不？我倒是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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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都是正当壮年，但连续三天的游玩下来，韩石几人也有些乏累，这天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多才醒，起床后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不去景点，就在西京城内找个好一点儿饭店，吃顿大餐补充一下这几天消耗的体力。
穿戴完毕，四人下楼，开上那辆商务车，驶出小区，奔向刚刚定好的那家饭店。
还没等进入主路，一辆摩托车从后面疾驶而来，很快便追上商务车与之并行，一身骑行套装的骑手打着手势，让他们靠边停车。
韩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将商务车在路边停下，落下车窗玻璃将头探出车外问：
“你是谁，为什么让我们停车？”
骑手停下摩托车，抬手将头盔面罩推上去，只露出一双眼睛，隔着头盔嗡声嗡气地说道：
“差一点儿就赶不上你们，大老板让我通知所有人，发生了紧急情况，马上去大老板家集合开会。”
多年的谨慎行事，韩石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传来的口信：
“这位兄弟，我怎么没见过你？像这种事打个电话通知就行，为什么还要派你来当面通知？这要是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办？”
“韩石，”报信的人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两只手紧紧握在车把上，一副随时离开的模样：
“你不认识我，但我可知道你，不打电话通知，是因为大老板怀疑自己和身边人的电话已经被监听，为防万一才让我骑车过来通知你们，要是遇不到你们的话，那就自求多福吧。”
监听电话？自求多福？
韩石一下子便想到了警察，也只有他们才会具备这种能力，但这也让他更加不解：
“可是，如果我们都去大老板家，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啊？”
“你以为大老板想不到这些？”骑手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让你们去，就说明那里现在是最安全的，反正已经通知到了，去不去随你们便，我还得去通知其他人。”
说完便挂档给油，摩托车冒着黑烟向前窜去，谁知走出几米后却猛地一个甩头，又回到车旁对韩石道：
“大老板一再嘱咐，为防止被监听，不要给他打电话！”
忐忑不安的气氛中，韩石四人面面相觑，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老板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韩哥，那我们……”其中一人颤声说道。
“走吧，去看看，也许没我们想的那么严重。”韩石将面包车开上主路，朝着饭店相反的方向驶去。
道路上车流滚滚，喇叭声不断，外面的热闹非凡和车内的沉重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作为制假集团的核心成员，常在河边走，韩石早就有掉进河里的心理准备。
只是这一天来得毫无预兆，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针对墨痕斋和孟希的试探，他是知道的，少康村的行动他更是全程参与，难不成是动静太大，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那个刑警支队的副队长朱秋山，居然和孟希是朋友，在老唐提供的情报里并没有这一条。
不过，能因为一件普通的入室盗窃案，就专门跑到医院过问，说明这层关系肯定不一般。
还有西京船王林文彬，按照最初的判断，大概率会和孟希一家反目成仇，谁知竟会带着林氏集团的一众豪车，去探望孟子夏，而且几乎谈了一整天，出门时也完全看不出有结怨的样子。
也正因为如此，大老板不得不放弃了一些比较激进的想法，变成现在这样隐蔽的试探。
可是所有这些举动，都没有提到一句大老板，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大老板，局势怎么会突然急转直下呢？
韩石慢慢冷静下来，感觉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想象，有一种马上给大老板打个电话的冲动，但事关重大，他此时不敢去赌。
知道大老板家的人，整个造假集团估计也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数，今天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仍要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家里去，韩石猛然打了个冷战，难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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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买的汽车定位仪价格不菲，但一分钱一分货，确实挺好用。
王和蒋小二开着他们那辆破旧的面包车，看着手机上实时传来的位置信息，远远地尾随在韩石的车后，小魏和小齐则骑着摩托车随时策应。
屏幕上，代表那辆商务车的小红点在市区行进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向城西郊区驶去，随着道路上车辆的减少，速度也越来越快，可以看出车上的人非常着急。
拍了拍蒋小二的肩头，王和笑道：
“小兄弟这招还真挺好使，城西河岸两侧有许多富人的别墅，住在那里也符合大老板的身家地位，看样子他们真是打算去大老板的家啊。”
受到夸奖的蒋小二嘿嘿一笑，再次感受到存在的价值。
然而就在快出城的时候，屏幕上的小红点却忽然慢下来，直到最后静止不动了。
王和也将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
“小魏，你过去看看，他们停在了什么地方。”
一直跟在后面的小魏通过耳机答应一声，骑着摩托车超过王和等人，沿路向前追去。
过了一会儿，小魏返回，语气里满是郁闷：
“他们的车坏了，停到了维修店里，韩石他们正在那里跳脚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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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柳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