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买骨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古玩街内人头攒动，各路藏友、玩家在各人店铺和地摊之间穿梭，纷纷寻找着捡漏或发财的机会。
一位藏友走进守安居，在店里左右看了两眼，便被正对店门的墙上挂着一支子午鸳鸯钺所吸引，下面还有一行大字：
此钺一支散落在外，现重金求购！
这位藏友只能看懂是一件兵器，却不知道它叫什么，不免好奇地问伙计：
“这是什么兵器？难道是成双成对的？”
伙计热情地上前答道：
“这叫子午鸳鸯钺，既然名称里有鸳鸯二字，那肯定就是成对的，只不过前两天只收了一支，我们赖老板又非常喜欢，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找另一支，这才挂在店里，让进店的每个人都能看到，咱们西京的藏家卧虎藏龙，说不准谁家就有呢。”
主动收东西，这个价格肯定低不了，藏友不免有些心动，接口问道：
“那你们打算多少钱收啊，我虽然没有，但可以帮着问问。”
“这个可就要看品相了，”伙计笑道，“反正只要是和这支完全相同的话，我们赖老板一高兴，出价肯定会非常高，您真要是帮我们找到了，那赖老板就少不了您的好处。”
这一番话已经说了不知有多少遍，慢慢有更多的人涌进守安居，争相目睹那一支单飞的鸳鸯钺，然后开始向熟悉的人开始询问，只用了不长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古玩街。
中午刚过，便有人拿着形状相似的鸳鸯钺走进守安居内，但经过对比之后，两只钺大小并不相同，正当那人准备悻悻离开之际，伙计却拿出一百元钱，说是老板十分感谢藏友远道前来，这些钱就当作是往返的路费。
贴心的举动更引得许多人前来献宝，但两天过去，却依然没有一支能成双配对——当然也不可能有。
第三天上午，一个魁梧汉子走进守安居，向正在喝茶的赖四海和范守安拱拱手道：
“听说你们赖老板正在收一支子午鸳鸯钺，过去了这么多年，想找到另一半怕是有些难度，既然是喜欢古代兵器，我这里也有一对八斩刀，就当是在收到另一支鸳鸯钺前，先拿这个把玩把玩，不知道感不感兴趣。”
听说是刀，赖四海顿时起了兴致，忙让那人拿出来看看。
八斩刀是咏春的武器之一，带有护手，攻防兼备，因两刀交叉叠放时形若蝴蝶，又名蝴蝶双刀，眼前这两把刀长约五十公分左右，刀柄稍为向下微弯，刀身前方几寸的刀刃才有开锋，其它刀口处均无刀刃。
赖四海握在手中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收了！”
汉子愣了愣：“赖老板不问问价儿吗？”
“我喜欢，多少钱都收。”赖四海哈哈大笑。
“那就……”汉子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十万？”
“十万就十万，”赖四海豪爽地一挥手，“范……老板，给这位兄弟结一下账。”
看着那人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挣了十万，守安居内的其他顾客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谁说收啥就一定得送啥，原来还可以这么干啊。
当下有几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上前对赖四海道：
“赖老板，其他古代的兵器你收不收？”
“收啊，”赖四海站在守安居中央，用最大的声音道，“只要是好东西，别管是单个儿的，还是成对儿的，都收！”
守安居收古代兵器，而且还出高价，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瞬间便飞进了古玩街里每一个人的耳朵。
半天过去后，当人们再次路过守安居门前时，只见店里店外站满了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闲棍槊棒、鞭锏锤抓的人，仿佛是在开一场古代冷兵器展览会。
由于人数太多，守安居里已经容不下，范守安和赖四海索性让伙计搬了桌椅到门外，当街收各式兵器。
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其中不乏各家古玩店的掌柜或伙计，抱着捡漏或学习的心态，静观着事情的进展。
此时范守安开始上手接管，除了出现非常喜欢的物件，赖四海基本上丧失了定价和拍板的权力。
随着一件件古兵器送上前，那些前来卖兵器人心情却没了最开始的激动。
去除那些假的、品相不好的和赖四海看不上眼的，范守安并没有收下几件，只是这为数不多的几件，却几乎件件都给出了高价，让众人在失望之余还保留了一丝希望。
而那些兵器未能出手的人，在走出人群后也会有不少人上前搭话，询问价格，有几个还真在场外达成了成交意向。
渐趋热烈的气氛中，一名小伙子将一个一人多高的长条形盒子放在桌子上，向赖四海和范守安点点头道：
“请两位老板看看，我这件东西收不收？”
随着盒盖被掀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长枪，除了那火红的枪缨，其余没有任何品相可言，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讥笑声。
而范守安却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
“岳家枪！”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范守安迅速扣上盒盖，起身向那个小伙子道：
“请与我到店内商谈。”
小伙子跟随范守安、赖四海走入守安居，店外收兵器的事儿只好暂停，但围观的人群却没有散去，范守安的奇怪反应，让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
“你听到没，刚才范老板说的是岳家枪，难道那是当年岳元帅岳家军用过的长枪？”
一人向身边的同伴低声问道。
“我哪知道啊，不过那种成色却能让范守安坐不住，必定是有来历的东西。”同伴答道。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它好在哪儿呢。”
“你要是也能看出来，现在还会站在这儿！”
除了个别的几个人，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只能猜这件东西肯定非比寻常，就像一部播放到半途的悬念电影，所有人都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然而这一等就是近半个小时，就在众人已经有些不耐烦准备离去之际，那个小伙子笑容满面地走出守安居，两手空空，不用说都能知道双方的交易达成了，而且还是一个让小伙子非常满意的价格。
“小伙子，你那件真是岳家枪啊？”人群中有人问道。
“当然啦！”小伙子笑得无比灿烂，“要不然两位老板怎么会收下呢。”
“多少钱出的？”又有人大声问。
这一次小伙子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收起了笑容，戒备地向四周望了一眼道：
“这是商业秘密，反正比我买的时候高，大家让让，我得走了。”
范守安也随之走出守安居，向店前的众人拱拱手：
“多谢各位的捧场，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守安居收东西的标准，忙了一天也都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诸位要是有什么好物件，日后尽可随时前来，保证会给出一个公平合理的价钱。”
话虽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众人都清楚，剩下的那些兵器已经不用再看了，肯定是没有相中的。那条岳家枪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多少钱，但从种种迹象上看，肯定价值不菲，而且日后收东西的标准，恐怕至少要达到或在岳家枪之上。
店里店外交由两个去收拾妥当，赖四海回到内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对紧随而入的范守安道：
“军师，以后陪你演戏这事儿，你还是找别人干吧，这一天把我累的，从早到晚，收回了一堆自己拿出去的东西，这样真能把湛卢剑勾出来？”
“就当是一次千金买马骨的试探吧，”范守安苦笑道，“我们曾分析过，孟希拿到湛卢后，或是送人或是自己出手，今天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高价收兵器，墨痕斋肯定会知道消息的，如果他们想出手的话，那我们就是最好的买家。”
赖四海哼了一声：“抢了我的东西，还造谣陷害我，他还真敢来这里卖湛卢剑？”
范守安摇头：“湛卢当时归属黑田，与我们无关，至于那些流言，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们所为，又有何不敢，而且如果要卖给我们，那绝对是他最安全、最划算的选择，只要能想明白这些事儿，他会来的。”
赖四海双眼一亮：
“那感情好啊，只要能把湛卢给我还回来，以前的事儿可以一笔勾销。”
“如果他真的会来，咱们反倒应该担心一件事儿。”
范守安苦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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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