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才不像以前那样不愁钱财,现如今兜里短了银钱,也没有多余的精力附庸风雅。
这几日之前与他交好的书生公子连请了他三四回,其中有几分真心与他交好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李尚才以前大方的时候都是自掏腰包请客。
如今囊中羞涩每回都拒绝,推说自己身子不爽快,去不得诗集雅会。
这番推辞哪里瞒得过那些人精,结合上回的流言一打听,就知道他不如从前那样在张府得脸。
这些人也渐渐都歇了心思,背后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李尚才跟他们接触久了,哪能不知道这群人什么嘴角,如今没有人在上赶着巴结自己,他心里积怨不少,成日里出门也少了许多。
在家不是喝酒昏睡就是醒来拿草儿出气,原本他就爱折磨人,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草儿的卖身契在他手里,跑也跑不得,只能硬生生受着,在心里头盼望着刘归远未死,早已逃出生天。
若是刘归远活着,草儿也不求他能救自己于水火,只求他能明哲保身别在被自己拖累才好。
李尚才越来越贪酒,清醒的时候就越来越少,草儿暗自庆幸,昏睡着好,昏睡着就不会折磨自己。
李尚才不许原本不许他出屋子,草儿只能被困在这一间狭小的屋子,难见天日。
不过后来因为身边没有服侍的丫鬟,二人吃饭也是难题,李尚才自己又不可能下厨,便给了草儿银子让他去买了饭菜回来吃。
他给的钱都是有定数的,买完饭菜多一文也没有,草儿就是想私藏也没有机会。
眼看晌午时候又到了,草儿领了银钱出门买饭菜,临走的时候还被李尚才警告不许瞎跑。
草儿低声应了,垂首出门。
他们住的地方有条狭长的巷子,草儿刚出巷子口就被人叫住了身形。
“你是草儿吗?”
草儿回头,是个生脸的哥儿,草儿这名字是自己村里人喊的,可面前的人自己肯定没见过,若是镇上的人,就不该喊这个名字,该喊含苏才是。
“你是?”草儿警惕的看向来人。
杨冬湖脚伤好了不少,这会儿走路虽然还是一崴一崴的,但好在不用人扶,也能久站。
刘归远和草儿的事儿赵洛川上回回去就已经跟他说了,杨冬湖对二人的遭遇很是叹息。
今儿主动来找他不为别的,张夫人卖田地之事杨安辰已经告诉了他们,杨冬湖今儿是来添一把火的。
“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杨冬湖朝他走近两步。
他前进两步草儿便往后退几步,满脸提防:“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刘季,你认识吗?是他告诉我们的。”
刘季与刘归远交好草儿当然知道,也知道刘季可信,要不然也不会求他帮忙找寻刘归远的下落。
不过只一个名字还不能让他信任眼前之人。
杨冬湖见他并不松懈,便继续道:“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你和刘归远二人在你被卖前曾在村子外的槐树底下私自定了终身,只是还没来得及与家人明说便突生变故,这事儿只有你与刘归远知晓,后来刘归远内心愤懑无人可诉便将此事告与了刘季,他知道我要来找你,怕你不信才告诉我这事儿,好让你放心。”
草儿浑身渐渐松懈,着急的问向杨冬湖:“刘季还说什么了?可是归远有消息了?”
杨冬湖摇摇头,看着草儿的目光逐渐黯淡,心里有些不忍:“你别太难受,说不定哪天就会有好消息的。”
草儿一次次失望内心早已麻木,闻言只是点点头,道:“嗯,你找我什么事儿?”
“李尚才近日有什么动静吗?”
“没,整日就是躲在屋里喝酒。”草儿摇摇头。
“我知道你的身契还在他手里所以逃不掉,既然我们有同样的顾虑,你可愿意帮我一把?”
草儿抬头看向杨冬湖,是李尚才会惦记的清秀模样,他心下了然,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那恶人真是该死,你要我怎么做?”
杨冬湖将张夫人卖田契的事儿跟草儿说明了,张夫人失势只是时间问题,要想让李尚才万劫不复,光这还不够。
“李尚才赌瘾不大,但是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你只需要跟他说赌坊来钱快,他自己就该上钩了。”
“可万一他要是真的运气好怎么办?赌坊最看运气了。”
杨冬湖摇摇头:“进了赌坊哪有全身而退的,他之前出入这么多次不过是因为他花钱大方,如今他一心想要翻盘,肯定不会只玩一两把就收手,赌坊里赢钱的没有输钱的多,他以前得罪的也有人,只要进去了,赢钱输钱就由不得他了。”
草儿恨死了李尚才这个人,巴不得他被赌坊里的人打死才好,他坚定的点点头:“好。”
等到草儿走远了,赵洛川才从躲着的地方出来扶住杨冬湖。
杨冬湖看着草儿的背影,扭头问道:“人你找好了吗?”
“嗯,那几个人都是出老千的老手,最会做局引那些没脑子的富公子,其中有个是被李尚才强占的哥儿的家里人,他就那哥儿一个亲人,自然是想报仇的,况且能从李尚才身上榨出银钱,哪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杨冬湖闻言放下心,赵洛川蹲在他的面前,扭头道:“上来,我背着你。”
草儿耽误了时间,刚踏进家门就被李尚才掐着脖子按倒在地,随着他的手指不断缩紧,草儿只觉得脑子里阵阵发晕,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李尚才松了手,恶狠狠的问道:“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想跑?”
草儿猛的咳嗽了几声,躺在地上缓了好大一会儿才从濒死间缓过神来,他喘着气道:“不,不是,不是,我看见我哥了,他跟我说,说他最近发了财,要去南方呢。”
“你哥?”李尚才疑惑道:“他不是欠了赌债出去躲债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发了财?”
草儿当然不知道他哥死哪儿去了,从地上爬起来胡诌道:“他说他被人追的受不了,就想回赌坊赌一把大的翻盘,没想到还真让他撞上了大运,赌坊里换了新花样,他赢的钱不光还清了负债,还剩余不少,足够他潇洒好几年了。”
李尚才摸着下巴思量片刻:“真的?他真的赢了钱?”
“那当然,对了,公子,你不是最近短缺银钱吗?何不妨去试试,我哥你也知道,窝囊废一个都能翻盘,公子你可比他有本事多了,还怕没有挣钱的时候吗?”
若是放到以前,李尚才未必有这么好骗,不过现在他真是缺钱缺的狠了,听草儿说完,没思考多大一会儿心里就有了考量。
他抬起草儿的下巴,看着他即使受了虐待也不减分毫清丽的容貌,猥琐的笑道:“你今儿怎么这么听话?”
草儿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抖着身子道:“我,我既然已经跟了公子,自然希望公子发达了能带着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李尚才大笑:“哈哈哈,懂情趣,我喜欢,这就对了,刘归远那么没用的人你说你喜欢他什么?跟着我不比他强?”
听他提起来刘归远,草儿内心恨意翻涌,他紧握拳头,恭顺道:“是。”
“我的小心肝,学会心疼哥哥了,走,去床上,让哥好好疼疼你。”
身上的疼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草儿强忍着恶心被李尚才带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