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凝听到青鸾提起牧源,心下咯吱惊扯一瞬,忙将手中之物舍如口中,暗自调整一番思绪,想让自己别受那人所影响。
青鸾乐过不久,慎重四处打量一番后,冲孟凝小声道:
“白孟凝,你知道吗,世子哥哥居然已有心仪之人。”
孟凝一听又是一个激灵,猛然扭头盯着青鸾,脑中瞬间浮现出牧源为自己所绑红绳之事来,那根红绳,正是青鸾所给。孟凝此时,最怕青鸾已经知晓自己与牧源之事。
青鸾见孟凝一脸惊愕瞧着自己,咧嘴一笑。
“你也有些惊讶吧,我当时亦是难以置信,世子哥哥,怎会对人动情呢?”
牧源对人动情,青鸾着实吃惊。于她而言,自己这位世子哥哥,向来只将家国大事放至心上。那颗淡然冷漠的心,更是犹如顽石一般坚硬冰冷,又怎会似寻常男子那般喜欢女子呢,真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疑虑一刻想起什么,又冲孟凝问:
“呃对了,你一直住于世子府内,那你知晓世子哥哥心仪之人是谁吗?”
孟凝听后,更是心都提到嗓子眼,暗自咽了咽口中之物,半晌才极度心虚摇了摇头。
青鸾见她摇头不知,没感意外,淡然回过了头。
“你不知晓也属正常,情感之事,断然不是谁都能说的,何况世子哥哥本就严冷,心下之事,更是不愿与旁人谈及。”
言罢,便与孟凝说起牧源来。
几日前,青鸾去往长庆殿中看望皇上,恰巧牧源也在。
青鸾不断在皇上跟前撒娇生趣,逗得皇上展颜欢喜大笑不已。
可牧源却是一本正经坐于一旁,面色阴冷,却又微显愁云。
青鸾好奇,问他在为何事发愁?
牧源微抬眼眸,眉心紧拧,却也不愿搭理青鸾,听青鸾问及自己,也只瞅过青鸾一瞬,便又漠然别过了头。
青鸾见着他那冷冽严谨不怒自威的神情,不由心生胆怯,很怕他冲自己发火,便也一时不敢多问。
不久之后,牧源起身准备离去。可也在他起身之时,身上掉出什么东西。
青鸾定眼一瞧,顿感诧异。那个东西,竟是一块由大佛寺所求的姻缘牌。
牧源微有慌神,急忙弯腰拾起,快速藏入他那墨黑绸锦绣穗禾的袖袍当中。
青鸾瞬间明白,世子哥哥这是有了心上之人,他那满面愁容,必定也是为情所困。
青鸾瞧出这些,心中不禁生出想要助他一臂的念头。
待牧源离开后,青鸾亦向皇上行了别礼,而后紧追牧源出了长庆殿去,并将法师所求红绳欲交牧源,让他系于心爱女子手腕之上,如此,有情人定能相伴白首。
“哈哈,起初他还固执不要,甚至板着一张臭脸说我太过聒噪。谁料,他走出不远后却又停顿下来,我正心生好奇时,他竟折返回来,唷,白孟凝,你是没见着世子哥哥当时之貌。面色沉凝,一脸高冷。却又不好意思般由我手中夺过红绳便转身快步出了宫去,哈哈,,,”
听她说着这些,孟凝实则揪着难受,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想来,青鸾并不知晓自己与牧源之事,那便没何可担心的。至于其他。自己与那世子本就无缘,又何必自寻烦恼愁坏自己呢。
青鸾笑过两声便又收住了嘴,扭头环顾四周后,冲孟凝怯怯道:
“白孟凝,此事事关世子哥哥,我是因其信任于你才与你说的,你可千万不能传出半句,若被世子哥哥知晓,必得扒了我俩的皮。”
见着青鸾谨慎之样,想来青鸾也怕将事传出之后惹怒牧源,那自己便也没何好担心的。
“大家都画好了吗?若是画好,便都交给我吧。”
孟凝正暗自思忖时,却听黎少师喊众人将所描之画呈交给他。
青鸾也是收住心神,侧身拾起刚刚放至一旁的画,扭头想看孟凝的画时,却连孟凝画板在哪都没见着。
“白孟凝,你描的画儿呢?”
思绪混乱 ,孟凝竟也一时茫然想不起来,各处张望了一番,就这才想起自己没画,就连刚刚为那锦鲤所拿糕点,也在倾听听牧源之事时,不知不觉全给吃了。
起身带着青鸾回至锦鲤鱼池寻得画板,却又不见颜料与画笔。
青鸾见她画板空空,什么也没画得出来,甚至连画笔颜料都不知晓去了哪里。摇了摇头,欲要回去将自己所用拿给孟凝时,孟凝却又拉住了她,指了指池边花草。
“这不正是天然颜料与画笔吗?”
说罢,扒出几根兰花长叶放于手中揉出汁来,在那画纸上胡乱凑了几笔。又低头折下几支墨兰花朵,同样将它揉撮一番,在那画中随意点缀些许花朵印迹。
青鸾对这操作也是懵了,呆呆瞧着孟凝随意而做的画。
隐隐约约不甚清晰,却也勉强瞧得出来大抵形态。像是画了,又似没画。说有那么一回事吧,却又不像那么回事。反正在青鸾眼中,涂鸦鸟屎,就跟没画差不多。
此时,黎少师已经来至两人跟前,收下青鸾画纸后,顺手拿过孟凝的画。也不知是何种意思,瞅了半晌才收起画纸默默离去。
孟凝一脸常态,没何表情,青鸾却是替她捏出不少的汗。
见黎少师走后,青鸾更是满心疑惑。毕竟,孟凝的画,连个花苞也没看得出来,只是随意涂过两种浅浅淡淡相呼应的颜色,黎少师竟也没何言语?看来,少师要的只是结果,不管品质,那自己下回,也可随意敷衍了事了吧。
然其孟凝,确实也是胡乱充数而已。
但那少师,虽也瞧出是她胡画,却也觉着画中所涂乱中有序,画风更是大胆新颖,才会瞧过半晌之后一言未语默默离去。
一日课闭,孟凝出得学堂,见绿竹依旧静静等在院门处。孟凝微有迟疑,想起刚刚园中所闻。
原本以为,将李成玉引至后院欺辱戚筱芙的人,定是绿竹。可此刻,望着她在这些时日常伴自己一旁的身影,却又无论如何都对她怀疑不起来。
然其,若不是她,李成玉又是如何折反方向去的后院?且,绿竹向来机敏,即便此事非她所为,她既已瞧见那李成玉,理应有所戒备才是,断不会连提醒芙儿的举动都没有。这事其中,无论如何思量,都与绿竹难脱干系。
“小姐。”
见孟凝出来,绿竹冲她伏了身子。
孟凝收回心神,晃了晃自己不怎么清晰的思路,将书匣交给绿竹便往宫外走去。
绿竹见孟凝不语,心下微有忐忑,但也没何言语,只是默默跟在孟凝身后出得宫门。
宫门外,各府马车停靠一旁,马夫坐于车辇前檐,等着自家主子出得宫来。
而孟凝马车上的,则是早上一同来的华儿与钰裳。
见孟凝出来,两人下得车来,华儿忙将马凳安置地上,钰裳推开车门,等着孟凝进得车辇。
“孟凝。”
孟凝准备进入车辇时,却听身后传来戚筱芙喊声。扭头瞧去,只见戚筱芙面伏轻纱,正一脸带笑立于戚国府马车上,一旁还跟着侍女芊芊。
见孟凝回过头来,戚筱芙没管芊芊欲要扶她的手,一勾身子跳下马车,与那马夫叮嘱几句让马夫先行回去后,带着芊芊朝孟凝快速走来。
孟凝瞧着戚筱芙身后离去的马车,后又看回戚筱芙,疑惑一问:
“今日怎又来了此处?”
戚筱芙拉过孟凝的手,调皮一笑。
“今日府中有客,我是偷跑出来的。”
见孟凝不解,戚筱芙又解释道:
“是长公主在我府上。我见她们商议要事,觉着无聊,便想出来寻你。瞧着时辰,想来你该还在宫里,这才来此等你。”
孟凝点头,拉着戚筱芙想要进得自己车辇,戚筱芙却是不愿。
“现下时辰尚早,不如,我们去往城中如何?”
“呃!”
不等孟凝反应,戚筱芙便也拉起孟凝往城中而去。
孟凝身着女装,绿竹放心不下。见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转身让华儿钰裳先驾马车去往城中,自己便与芊芊追着孟凝两人而去。
已近年关,城中各处十分热闹。卖小吃的,卖饰品的,还有各式各样花灯红纸与年货的,都将街道两旁占了个大半,更显嘈杂与拥挤。
两人行至城中正街,看着街道东西很是讨喜,戚筱芙更显兴奋,拉着孟凝就往人多之地窜了进去,一时便也消失在了人潮暗涌处。
绿竹一直紧跟孟凝,奈何两人跑得太快,加上人群拥堵,没多时,她便将两人给跟丢了,就连与她一同的芊芊,也不知晓是在何时没的踪影。
绿竹微有着急,各处不见孟凝后,急忙想要回身去寻华儿与钰裳,好让两人一同寻找。
就在绿竹回身时,一个头戴帷帽之人由她身前徐然而过。就在与绿竹擦肩之时,一把匕首突现于绿竹胸前。
绿竹一眼机警,快速躲开那人匕首,顺势拉过那人臂腕,将那腕处使劲一掰,那人掌骨瞬间挫裂,顿时发出一记闷哼,匕首也由手中掉落。绿竹将她快速一扯,那人顿时旋转至了绿竹跟前,双臂也被绿竹紧紧环绕固定,绿竹另一只手瞬间快速掐至那人脖颈命门处。
显然,那人不是绿竹对手,才一出手,便被绿竹所制,还想反抗,却被绿竹牢牢钳住,头也由绿竹虎口微微仰起,帷帽前沿若隐若现,由前面分开处露出圆圆小脸容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