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帖和和亲庚帖在皇上下达圣旨那日便已备好,现在已派遣使臣快马加鞭送往羌邑。
两国对和亲一事早有商议,皇上的那道圣旨不过是最后敲定。
待收到和亲庚帖后,羌邑便会进入筹备,迎接太子抵达,完成羌邑方面的仪式,随后由太子亲自将太子妃迎回大晟。
这是前所未有的仪礼。
并非是大晟对羌邑真的有如此忌惮和重视,仅仅是皇后和二皇子一党包藏祸心,要在迎亲之路上,让太子彻底消失,扫清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的最大障碍。
各色珍玩宝物正在陆陆续续装车,舒怀远也开始了迎亲军队的整体操练。
毕竟是太子出行,仅护卫军队便有千余人,均是从京城守卫的前锋营、护卫营、护军营中抽调,舒怀远一直以为这千人皆为精兵强将,但在训练中却发现其中能战者寡。
“这堂堂京城的守卫军,居然还不如我皇陵的护卫善战?这是何故?难道都把老弱病残编入到迎亲队伍中了吗?”舒怀远很是不满。
“舒将军有所不知,这皇城之中鲜有实战的机会,所以护卫军平日训练强度不大,自然看起来战斗力是弱了点,这些已经是二皇子亲自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了。其实,在大晟境内太子出行,又有谁有那熊心豹子胆前来行谋逆之事?等到了边塞,定西府自会安排常年在边境征战的骑兵在羌邑境内护送迎亲队伍,所以,舒将军自不用操心。”副将闵荣利上前汇报道。
“二皇子亲自挑选的?”舒怀远问道。
“正是。二皇子一向掌管皇城守卫,此次迎亲兹事体大,二皇子不敢怠慢,圣旨一下便已经定了迎亲人选。”
“既然是二皇子定的,那自然是不会有问题。我难得回京,这几日要面见太后,还要和几位皇子叙旧,并无太多时间掌管军务,这迎亲队伍的操练问题,还请闵将军多费心了。”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定当竭尽全力。”
此后几日,舒怀远果然极少出现在操练场。
闵荣利私下觐见二皇子,将目前的情况进行了汇报。
二皇子轻蔑一笑。
“就让他多叙叙旧吧,此去羌邑,再无归期,此时不叙,更待何时。真是天助我也。他的父兄若在天有灵,恐怕都不想认这个废物。”
一切按照既定流程向前推进着。
这些日子里,顾念之又私下去了密道数次,她始终认为,穿越的关键一定和现实和书中这两个地下室有关。
但很遗憾,无论她用了多少办法,在密道待了多久,都没有丝毫穿越迹象。
顾念之无数次回想当时的情形。
难不成和手上拿着的凤凰点翠头钗有关?
当时自己手拿凤凰点翠头钗摔倒,醒过来的时候,装有头钗的锦盒牢牢地抱在自己怀里。
手机并未随自己一起穿越过来,但是锦盒和里面的头钗一起穿越了。
难道……这就是穿越的关键?
顾念之眼前一亮。
为了获取司马曜的信任,自己主动将头钗给了司马曜,如今要用什么借口将此物寻回?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
可不管多麻烦,自己也得想法子,一直陷在书里,这算怎么个事儿……
离皇权贵胄如此之近,还清清楚楚知道二皇子的狼子野心,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成为刀下亡魂,还是赶紧回去为好。
很快,筹备时间的半月已过。
到了迎亲队伍出行的日子。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自清源门出发,沿着着朱雀大街一路向西,这样三日后可抵达定西府,休整一日后,再行两日,便可到大羌邑都城。
按照和亲礼数,在羌邑停留两日,再按原路返回,因公主娇贵,整个队伍速度会慢一点,整个回程时间需要七日。
也就是说,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恰好半月。
太子出行,三皇子将和二皇子一起承担起太子诸多常规政务,想来这半个月里三皇子司马曜会很忙,长时间不在府中,顾念之将有很多机会去找凤凰点翠头钗。
皇上亲自来到城楼,目送迎亲队伍离去。
百姓们很久没见这么隆重的仪式,纷纷站在道路两旁看着热闹。
……
“和羌邑和亲之后,羌邑人会不会就收敛点?”
“你想得美!羌邑嫡长公主嫁过来之后,就是太子妃,她难道不会护着自己的族人?”
“就是就是,恐怕以后羌邑人在我大晟会更加横行霸道。”
“唉,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以后大皇子登上皇位,羌邑嫡长公主将从太子妃变成皇后……一个野蛮的外族女子,成为大晟的皇后,如何母仪天下?”
“嘘,你不要命了?皇上龙体康健,怎能说这种话。”
……
尽管和亲一事在朝廷文书上看,是利大于弊,对大晟和羌邑乃至两国周边都会有好处,但在老百姓的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思量,他们对这个未来的异族太子妃并没有什么好感,连带着对太子也颇有微词。这正是二皇子一党想看到的局面。
出城之后,庞大的队伍仅仅行进一日,还不到晚膳时分,便不断有人上报,有士兵腹痛不止,难以继续前行,整个队伍不得提前停下,驻扎在城郊。
随军医者前来禀报:“腹痛腹泻的士兵,症状一致,依下官看,应是军中食物不洁所致。”
“这些人还能继续行军吗?”舒怀远当着太子的面询问道。
“发病士兵脉虚而弱,气虚血弱,且不说行军打仗,就连日常走路都不得劲……”
“太子,这发病之人占了军中一半之数,怕是不能贸然前行……”
“抵达羌邑的时间已经约定好,若是临时改期,必然会让羌邑不满。”太子眉头深锁,他早知此行不会顺利,但却没想到刚出了城就遇到这等麻烦事。
“依我看,不过是小小腹泻,行军之人若是连这点小病都坚持不了,干脆回家种田算了。”闵荣利捂着肚子,在一旁参言:“前几日均是在大晟境内行进,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将行进速度放慢,取消在定西府休整的一日,四日之后,不但能到边境,将士们的腹泻也已经康复,自是不会耽误在羌邑递交和亲诏书的时间。”
舒怀远斜眼看着闵荣利,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这闵荣利今日也出现了腹泻的症状,如今脸色白中带青,却还坚持要继续前行。
“闵副将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带病打仗的吗?不但不顾将士的身体,还不顾太子的安危?我看你病得不轻,就先下去休息吧。”
闵荣利本不想走,但无奈肚子实在不争气。只得行礼告退,直奔茅房解决个人问题。
闵荣利走后,舒怀远扑通一声跪在太子面前。
“请太子责罚,这群人腹泻,是我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