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曜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心慌。
他一个转身,闪身躲到墙壁后。手里捧着桃花酥,竟是一霎时感到喉干舌燥,极其难受。
他们二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究竟是……
司马曜不敢上前探个究竟。
他觉得自己很是窝囊。
若顾念之和林恒有染,脚踏两条船的人是顾念之,做错事的是顾念之,但为何心慌害怕的居然是自己。
自己在怕什么?
怕顾念之又如同当时突然出现一般,突然消失吗?
司马曜呆呆地在墙壁后兀自想着,他很想看看两人现在在干什么,但却没有那个勇气。
终于等到花园里没有一丝动静,司马曜转身,见二人已经离去,地上空留一堆花瓣。
这难不成是借花诉衷肠?
司马曜顾不得那么多,大声喊着:“林恒,林恒!”
很快,林恒走了过来,他面色如常,神色自然,“王爷,您唤我何事?”
司马曜上下打量林恒,他并未衣衫不整,和平常并无二致。
起先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顾先生呢?我找他有事。”
“这,顾先生前脚刚走。”林恒一脸遗憾。
“他去哪儿了?”
“绮罗姑娘差人带了封信,说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约顾先生今日前去集雅阁一叙,我刚将信带给顾先生,他就出了门。”
“集雅阁?”
司马曜的心顿时揪作一团。
这段日子事情繁杂,顾念之的确许久没有去过集雅阁,连自己也忘了顾念之和绮罗的这层关系,现在倒是才发现,顾念之关系密切的人,并非只有自己而已。
顾念之真正喜爱的,应该还是如绮罗那样妖娆美艳的女子吧?
那自己对于顾念之又到底算什么?
“以顾先生和绮罗小姐如此关系,又是这么许久未见,今晚顾先生怕是又不回来了。”林恒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一句,彻底让司马曜破防。
“谁允许的?作为曜王府的谋士,随意出入烟花之地,还夜不归宿?反了他了。”
司马曜的怒意让林恒莫名其妙。
明明司马曜对绮罗和顾先生的关系是默许的呀,怎么……
林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恨不得抽打自己的嘴巴。
自己都亲眼见到过司马曜对顾念之醉后强吻,怎么还如此毫无心机地将顾先生去集雅阁和情人相会的事大喇喇地告诉司马曜呢?
王爷现在心中一定很苦吧?
“要不我派人通知顾先生早点回府,不在外过夜?”
自己捅的篓子,总要自己来收拾。
林恒小心翼翼地问道。
司马曜却道:“不用,我亲自去。”
林恒的眼睛睁得有如铜铃,顾先生啊顾先生,我林恒真不是故意出卖你的啊……
顾念之的香息丸已经用完,上次见面便已经托绮罗为她购买,但因朝中事务繁多,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单独前往集雅阁,一直没去取,绮罗怕她忘记,于是差了小厮过来通传。
“本来可以让小厮直接带来,可我怕万一落到别人手上,查出这东西是何物,你的身份会被人揭穿,所以只能你亲自来取,我才放心。”
绮罗踮着脚,从柜子最上层取出精美的锦盒,放在桌上,打开。
“这香息丸不比其他药材,里面有膏脂,放不了多久,若是变了味道,可千万不能再吃了。”
“知道了。这才多久不见,我的绮罗姑娘已经变得如此唠叨了。”
“你也知道许久未见了。”
绮罗盖好锦盒的盒子,起身为顾念之倒上一杯清茶。
“这香息丸你也吃了许久,身子又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顾念之想了想。
“倒是没有特别不舒服,不过这几日不知是不是月事将至,胸口隐隐胀痛,半夜时分偶尔还会疼得我从梦中惊醒。”
“你这每日用束胸将胸口捆得紧紧地,你让它怎能不痛?”绮罗伸手为顾念之解开腰封,将衣领悉数敞开,“我这儿有一些镇痛通络的精油,我给你揉揉。”
“虽然都是女子,可你为我揉胸,这事感觉怎么都是怪怪的。”
嘴上虽然拒绝着,身体却诚实得紧,顾念之配合着绮罗,将外衣褪下一半,挂在手肘处,又将束胸拉松,解开,随后躺上绮罗的床,任由绮罗坐在床沿,为自己轻轻按摩着。
“我听闻,曜王爷自请常驻定西府,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
顾念之当然知道。
岑羽的那些话,让顾念之明白,司马晔登基并不是这场皇城争斗的终点,而是另一个开始。
以岑羽的能力和手腕,要将司马晔取而代之只是早晚的事。
而司马曜和一众先皇皇子,绝对是岑羽不愿看到的存在。
以他的性格,必定会赶尽杀绝。
而在书中待了这么久,顾念之越发明白,即便自己改变了一些事的走向,但很多事又会莫名其妙回归原处。
比如太子的死,比如皇上英年早逝,比如二皇子登上帝位……
既是如此,不如直接按照原书的脉络,让司马曜自请前往定西府,随后再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法子,让司马曜不要死得那样悲凉。
“你要和曜王爷一起去定西府吗?”
“当然。”顾念之回答得毫不犹豫。
在这个世界里,无条件信任她、欣赏她、爱慕她的那个人只有司马曜,自己不和他一起,还能去哪里呢?
更何况,自己能回到现实世界的唯一可能也在他那里,她也只能跟随他,亦步亦趋。
“念之,你对曜王爷,你…是喜欢上他了吗?”
绮罗的问话让顾念之一时无法作答。
明明知道两个人不会有结果,却控制不住暗生情愫,这算不算爱情?
那些偶尔勾肩搭背,牵手环腰的小暧昧,算不算爱情?
如果这些都不算,那什么才是爱情?
顾念之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对他和对别人有不一样的感觉。”
“那就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喜欢的咯?”
顾念之并未作答。
她咬着牙,忍着痛。
这该不会是乳腺已经有了结节吧?这一块按着真的好痛好痛。
“你别忍着,实在痛就哼出来。”
绮罗留意到顾念之的脸色不对,她的手上也感觉到顾念之右胸有些异常。
“你呀,就是束胸太久了,必须要经常按摩按摩才能疏通。不然,每次月事来之前,真的会痛死你的。”
“啊……”顾念之实在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越痛就越要揉,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嘛,长痛不如短痛,我给你彻底按通畅。”一边说着,绮罗一边加大了力度。
“啊,啊……”“绮罗……”“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啊……”
门外,是一脸猪肝色的司马曜。
“王爷,要推门进去叫上顾先生一起回去吗?”
林恒和鸨母站在一旁,两人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司马曜嘴角下撇,满脸怒气,一言不发,抬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