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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曜在营帐等了许久,没等到顾念之回来,只等来了送水的小兵。

“顾先生让我给王爷捎个口信,他直接回营帐歇息,今个儿就不过来了伺候王爷了。”

司马曜心中有些许失落,但却又有那么一点庆幸。

在顾念之走出营帐后,其实司马曜也想了很多。

他回味着两人起初的浓情蜜意,虽心中欢喜,却也惊恐地发现,在和顾念之亲吻之时,自己眼中的顾念之竟然是以女子的形象出现的。

自己吻着顾念之时,是把他当做“她”的。

在当时那短暂的意乱情迷时,自己所嗅到的如同女子般的馨香,或许也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司马曜很是困惑。

自己对顾念之按捺不住的情感,到底是一个男人对男人的断袖之癖,还是一个男人对长得像女人的男人产生的情感寄托?

他未曾有过“爱”的经验,在顾念之之前,无论男女,他未曾对任何人动过情。

如今面对顾念之在自己心中忽男忽女的转变,他是真的困惑了。

若自己是爱女子的,那把一个男人当成女人来爱,这又算是什么?

司马曜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始终想不明白。

是因为自己和顾念之经历过生死?

是因为自己和顾念之共同有过欢笑?

还是基于之前那个奇幻的梦,让自己对顾念之寄托了对梦中女人的一见钟情?

他原本仅仅只是因为靠在顾念之身旁,会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所以希望能和顾念之同榻而眠,并未有非分之想,但如今却庆幸顾念之没有同意。

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对顾念之做出什么事来。

顾念之倒是躺在原本属于舒怀远的床上,睡得很香。

她的确有短暂地怀疑舒怀远已经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所以以这样的方式来照顾她,但舒怀远的解释却很合理,这让她又收回了自己的怀疑。

也是,舒怀远是一个那样公事公办的人,若是被他发现自己是女儿身,他肯定会和当时侦办爆炸案一般,板着脸将自己羁押起来,连王爷的面子也不顾,直接将自己丢回京城,没准,还会以欺君之罪,或者别的什么由头,让自己吃吃苦头……

想着想着,顾念之睡着了,她睡得很香。

似乎一夜无梦,踏踏实实就到了天亮。

军号吹响,整个军营从沉睡中苏醒。

顾念之打着哈欠,刚睁开眼,便看见舒怀远站在床边,直直地看着自己的。

她下意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身子遮了起来。

转念一想,自己昨日绑着束胸带,并且和衣而睡,又有什么可慌张的?

于是顾念之掀开被子,下了床。

“舒将军,早啊。”

“不早了,身为王爷的庶务官,王爷醒过来还看不到你的人影,试问你怎么去处理他的各种事务?”

“对啊。”

顾念之慌慌张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马马虎虎漱了个口,连脸都没顾上好好擦擦,就要往外冲。

舒怀远见她眉上眉黛几乎脱尽,赶紧拉住顾念之。

“身为王爷的庶务官,至少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吧?”

“行军打仗,又不是在宫里,没什么关系的。”

“顾先生好歹洗洗脸,照照镜子吧?”

舒怀远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顾念之拉到了铜镜前。

古人倒是讲究,就连行军打仗也要挂个铜镜在桌旁。

“好啦好啦,我洗就是。”

顾念之边想着,边往铜镜看去,铜镜中,眉毛被蹭掉,现在的自己完全没了英武之气。

她不由吓了一跳,若真就是这个样子冲了出去,怕是很容易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我在帐外等你,你好生洗漱,不会有人进来的。”

说完,舒怀远走了出去。

清晨的阳光照在营帐外,正好将舒怀远的身形在帘门上照出一个清晰的影子。

他一动不动,有如雕像一般,堵在帘门外。

顾念之来不及多想,迅速掏出怀中一小段青黛,对着铜镜在眉上描了起来。

这舒怀远是看到自己眉色脱落的样子才故作提醒的,还是歪打正着无意中帮了自己?

顾念之想不明白。

若是前者,舒怀远丝毫不意外,还提醒自己,那岂不是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

若是后者,倒是没什么……

眉毛已经画好,顾念之却还是一头雾水。

她转过头去,见舒怀远的影子还在原地。

他只是因为要去找司马曜,所以等着自己一起,还是说,他是在帮自己看着门,避免被人发现自己在描眉?

可若要知晓答案,只能直接问他,但若是他一切举动皆为无意,那岂不是反而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给暴露了?

顾念之掀开门帘,舒怀远听见声响,转身一看,他的目光竟是直接落在顾念之的眉毛上。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司马曜的营帐走去。

“舒将军,你有什么秘密吗?或者,你知道别人的什么秘密吗?”

“既然是秘密,我岂会告诉旁人?”

“那你是一个藏得住秘密的人吗?”

“你觉得呢?”

男人怎么都这德行,遇到不想回答不愿回答不能回答的问题,总是这样又把问题踢回来!

顾念之嘟着个嘴,不再追问,心里却嘀咕个没完。

两人就这么一起到了司马曜面前。

“王爷,半个时辰之后,大军可以前行。”

“很好。”

司马曜的目光落在顾念之的身上。

顾念之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昨晚睡得可好?”

“行军打仗,自然是倒头便能入睡……”

舒怀远刚一回答,便发现司马曜并不是在问自己。

他转头:“顾先生,王爷问咱们话呢,你睡得如何?”

“啊?我?我也睡得很好。”

“方才听闻你睡通铺,可有不适应?”

“适应的,适应的,王爷不用担心。”顾念之生怕司马曜看出端倪,赶紧补充道:“虽然和我一个营帐的统领们一个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但睡觉的时候一点都不打呼噜,也不磨牙。我睡得可好了。”

说完,用略带一丝狡黠的目光看向了舒怀远,似乎在说,“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你看,我保守得多好。”

这种举动,在舒怀远眼里隐藏着巨大的隐患,他赶紧将目光移开,用其他的话题分散着司马曜的注意力。

舒怀远知道,司马曜他可不似顾念之那么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