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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间所有的生灵全部仰望天空时,渔夫也彻底暴露在了众生的面前。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映入了众生的眼中。

或许下一刻,他就会暴露出致命的破绽。

而云长生也在通过众生,一点一点的搜集渔夫的信息。

一只飞鸟曾见过渔夫杀人。

一条海鱼曾见过渔夫投毒。

一个乞丐曾见过渔夫的一片衣角。

一个渔民见到了渔夫与无定大战。

一棵刚开了灵智的树妖见到了渔夫是如何施展的奴印。

那些信息渐渐拼凑完整,勾勒出了渔夫的形象。

“要去了吗?”

云府的后院里,雨水刚停,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气息。

林夕一身月白色的道袍,正坐在秋千上笑吟吟的看着。

依然如同记忆里那般美的不可方物,身上清冷的气息总是会在见到云长生时化开,就像消融的冰雪。

被众生恶念包裹的云长生清醒了一瞬,他看向了林夕的方向,点了点头。

“大概是非去不可了。”

虽然根据零星的线索,已经能猜测出天道是想让谁来屠天上的仙人。

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内心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无奈。

世间的凡人们在争渡,修士在争渡。

而将此界生灵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天道,此刻也在争渡。

谁也不知道彼岸在哪。

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游到彼岸。

“小月儿啊,你师尊这次能不能回来,就看你的了。”

“到时候看准了再施法,知道吗。”

“如果有空的话,看看能不能请院子里那几个渡劫修士帮帮忙,都在我家吃了好几天的白饭了。”

林夕对着身在林府的李月传音说了几句。

那边一身鹅黄色劲装的女子抬起头,往林夕的方向看了眼。

“祝师尊师娘凯旋。”

到时候能不能看准时机,她也没有把握。

现在好像也只能祝一声凯旋了。

林夕翻了翻身上的储物戒指,将所有记载了功法的玉简全部留下。

想了想,将云长生写的话本也留了下来。

既然天道已经安排到了现在这种地步,那渔夫就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至于屠仙的云长生会不会死,这除了天上那位,其他人谁也说不准。

“上次说过的,同生共死。”

“嗯。”

云长生点了点头,在被众生的情感彻底压垮前,他放开了身上所有的防备。

而林夕则化作了一道白色的光,钻进了他心口的位置。

当林夕的气息消失时,云长生像是放下了所有的执念,他双眸中情感汹涌而过。

可那剧烈的情感中,却好似没有了属于他的那一份。

……

……

“对现在的他而言,杀渔夫,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十劫宗。

天剑阁。

青山绿水间,一张棋盘,一张石桌,两个石凳,还有两个女人。

一个一身青衫,一个身穿黑白相间的长裙。

“我在这一界,从来都没有输过。”

祂用空灵的声音说了句,语气淡淡的,像是对于此事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确实,比起杀死渔夫,祂更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杀渔夫,只是验证那些事情的第一步。

“那个杀材呢?”容晓羽从石凳上起身,目光在远处的阁楼里挑挑拣拣。

偶尔有一把剑会从阁楼里飞出来,她用手颠了颠,觉得不合适,就又把剑送了回去。

“知道吗,那个杀材所在的年代,之后万年里有望飞升的渡劫修士一共有三十七个。”

“后来那杀材一人一剑,之后万年,只有两个人飞升成功。”

容晓羽沉默了下来,心里再一次刷新了对于祂的认知。

所以这一界到底有多少人被祂坑过?

怪不得此界修士都对祂深恶痛绝。

容晓羽沉默过后,没再反驳祂的话,而是继续召唤阁楼里的剑,想要找一把合适的。

忽然,她似有所觉的往天上看了眼。

不知何时,那道越飞越高的身影,手中已经有了一把剑。

那就用不上她的剑了。

……

……

神卦说,曾经戮仙的雪云和云雪二剑在云府。

曾经杀穿了这一界的清晨剑也在云府。

云府里的那些渡劫修士也都认为,绝地翻盘的希望或许就在这三柄剑身上。

或许四季山一脉就是天云天雪的传人,到时他们会一人拿一柄剑,将天上的仙人杀死。

这与神卦的卦象很相符。

然而到了四季山之人真的出手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四季山只出动了一个人。

至于那三柄剑,却是一柄都没有拿。

云长生手里的剑是自己出现在他的手上的,这柄剑的名字,叫做人间。

由世间无数生灵的执念所化,专门用来屠戮双手沾满众生鲜血之人的剑。

他就这样带着众生的祈盼,直直的冲向了亴天上的宫殿,冲到了渔夫的面前。

“这是有后手吗?”

“怎么只有一个人前去?”

“强如天云,都还有天雪在一旁配合。”

“他如此行事,会不会太自大了些。”

“不对,是两个人。”

躲在云府的修士观察着天上的战场。

四季山是神卦算出来的绝处逢生之地。

四季山如果输了,那就只剩下绝处了。

到时候还是直接投降来的痛快。

当然,不愿屈服的,也可以试试强行飞升。

为了不让这种悲惨的事情真的发生,如果云长生有击败渔夫的实力,那他们自然会尝试出手。

就算打不过渔夫,帮忙拖延一下那些被奴役的渡劫修士,还是能做到的。

……

……

天空的宫殿中。

几乎在云长生闯入的一瞬间,待在宫殿里的所有渡劫修士就都感应到了。

宫殿的虚空就像碎裂的镜子般,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一个又一个的渡劫修士出现在了宫殿里。

而在此时,云长生的剑已经刺了过去,他用的依然是四季山的法术,四季无常。

他的动作很快,在众生恶念的冲刷下,他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

众生的眼睛依然在看着渔夫。

他们仰望着天空,都在等着渔夫出手。

而当渔夫出手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又一次的映入了众生的眼帘。

是熟悉的奴印。

也在他出手的瞬间,云长生通过众生的眼睛,很快的洞悉了他的破绽。

是仙基。

仙基之中缠绕着一缕劫气。

这就是渔夫身上的破绽!

对于仙基,云长生很熟悉,林夕也很熟悉。

云长生曾以自身作为载体,承载过乾坤境的仙基。

而林夕也曾自斩过仙基。

他们知道如何攻入仙基,如何毁坏仙基。

而在他们出手的时候,周边的渡劫修士也对他们发动了攻击。

主死奴死。

就算这些修士中有人认识林夕和云长生,关系或许还不错。

但在此时此刻,这里的人是绝不可能有人会放水的。

轰!

金色的佛光笼罩了下来。

巨大的佛像从虚空中升起,属于渡劫修士的威压开始弥漫。

“短短几十年的功夫,施主居然从大乘修到了渡劫,阿弥陀佛。”

说话的是净土和尚。

他施展的,是当年拦住云长生去路的掌中佛国。

与此同时,更多的法术朝着云长生涌去。

传闻中能将天地焚之一炬的九天幽莲火。

好似能吞噬整个世界的饕餮之笼。

自极热中诞生的混沌玄冰。

“小月儿。”

“渔夫或者这群渡劫修士,两边只能选一个。”

“渔夫吧。”

“嗯,记住,只有三个呼吸。”

林府中,听到林夕声音的李月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很果决,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天上的宫殿之中。

一直安静矗立在其中的镜子突然闪烁出一阵光华。

细密玄奥的符文浮现在了光滑的镜面上。

“极寒,之地!”

若有若无的声音从镜子中传出,那声音中透露着一丝丝的寒意。

正在施展奴印的渔夫察觉到镜子的动静,却为时已晚。

乾坤境已经将他的身影映入了镜面,而他的身体,也慢慢的僵硬,就连思维都停顿了下来。

那柄带着众生怨念的剑离他越来越近。

然而在四周渡劫修士的拦截下,云长生的剑始终不能近渔夫的身。

“吼!”

一声龙吼响彻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中。

遮天蔽日的阴影将所有的渡劫修士笼罩在内。

那巨大的龙首张开,无定如同平日里进食一般,将那些法术还有人一口全部吞进了嘴里。

无定的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然而在此时此刻,他们都没有时间考虑无定为什么要这么做。

渔夫死了,中了奴印的他们就会一起死。

几乎没有犹豫,被龙首吞噬的渡劫修士们开始出手,想要从无定的肚子里出来。

无定很强。

在天云天雪之前,他几乎就是最强的渡劫修士。

可面对如此多的渡劫修士围攻,他也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拖延两三个呼吸,这还是能做到的。

呲。

当所有人都被拖住后,云长生的剑终究还是穿透了渔夫的身体。

这声音很普通,很利落,就像一个普通人用剑穿透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众生的怨念顺着云长生手里的剑,疯狂的向着渔夫的仙基涌去。

那缕隐藏在仙基中的劫气猛然间壮大。

当吸收到了足够多的众生怨念,这缕劫气开始了他诞生时的使命:将宿主杀死。

三个呼吸的时间过了,渔夫却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他感受着生命的流逝,脑海里最后回忆的,是在此界修炼的岁月。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巧合。

刚好从天云天雪的府邸中取出了一面镜子。

刚好这世间有一个修了太上忘情,却主动去亲近芸芸众生的修士。

刚好奴役了能够短暂挡住一众渡劫修士的无定。

一切好像都是恰巧如此。

“在仙界待了几十万年,差点忘了此界的天道是个什么德性。”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如此说道。

然后,生机断绝。

也是在这一刻,所有被他奴役的渡劫修士们,也慢慢的化作了纯粹的灵气。

天地间的灵气越发的浓郁,一缕缕仙灵之气从天空垂落。

他们修的道与法随着他们生命的终结,全都携刻进了天地之中。

就算再不甘,此刻的他们也是无能为力,除了等死,什么都动不了。

而云长生,也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

林夕没有管此地的结果如何,确认了危险已经解除后,牵着云长生的手,踏破了空间,离开了此地。

再不走,云长生就真的要迷失了。

当俩人的身影消失不见,隐约间还有说话声在残破的宫殿中响起。

不过这些东西,林夕已经不想理会了。

……

……

无穷高处。

一片纯白的空间中。

渔夫的尸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处。

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女观察着面前的尸体,看了许久。

突然,祂像是发现了什么,素白的手伸进了渔夫的尸体里。

当手从尸体里伸出来时,一根无形的丝线跟着扯了出来。

少女像是明白了什么,朝着人间看去。

在祂的眸中,世间所有生灵的身体里,都有着这样一根丝线。

就像风筝一样,这一界就是被放飞的风筝,这一界的生灵也是风筝。

而握住线团的人,在仙界。

“这就是成仙后不能滞留在此界的原因吗?”

只要有渡劫修士渡过飞升雷劫,不管这一界是否能容纳仙人,渡过雷劫的修士都会被仙界通过这根无形的丝线拉走。

“这么明显的东西,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祂像是有些疑惑。

素白的小手里依然握着那根丝线,尝试着想要理解丝线的其他作用。

“修士飞升仙界后,这条线才会显现出来,当见过了这条线,理解了这条线,就能看到其他没有显现出来的线。”

“还有呢?”

“好像还能禁锢人的思想?”

祂尝试着将丝线戴在了自己身上,动作很是小心翼翼。

当丝线缠绕在手腕上以后,呢喃的低语声突然出现在祂的灵魂深处。

“修仙,修仙,修仙。”

低语声持续不断的响起。

像是有人通过这条线,在向祂传达一种思想。

修仙高于一切的思想。

所有的一切,生活的意义,都是为了修仙。

祂听着耳畔的低语,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这么多个元会过去,凡人们依然还在挥舞着锄头。

他们的思想,已经被这一根细长的线禁锢了。

少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有这根线在,就算跑的再远,也是无用的。

就算躲到天涯海角,躲到混沌的边缘,此界修士还是会飞升仙界。

祂也依然会被仙界的天找到,然后就像祂所看到的那样,被仙界的天一口吞掉。

“嗯……”

祂两只小手尝试着扯了扯手里的线,结果没用多少力气,丝线就“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见此,那双一黑一白的眼睛转移了目光,低头,注视着人间。

只是微微用力,世间就像有一把无形的镰刀割过,那些连接着仙界的丝线成片成片的断掉。

然而随着丝线的断掉,那些生灵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呆滞。

片刻后,他们就像疯了一样,寻找着将他们思想禁锢的那根线。

“干旱了仙人会降雨。”

“水灾了仙人会来治水。”

“饥荒了仙人会来发粮食。”

“受伤了仙人会过来医治……”

“我们为什么要自己努力?”

“还给我们,快把这些还给我们!”

祂正疑惑到底是谁在说话。

低下头时才发现,这是众生在一起说话。

祂就亲眼看着凡间的生灵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条线,然后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这是他们自愿戴上的枷锁。

他们对此,甘之若饴。

“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世界啊。”

凡间的生灵绝望。

修士也绝望。

如今,连天也感受到了绝望。

修士们一门心思的想要修炼,想要变强,想要飞升仙界。

而凡人们则无心改变现在的这一切,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祂从前不想去管他们到底想怎么去活,依附谁去活。

这些事情本来与祂无关。

但如今却是有关了。

就算祂将禁锢思想的线切断千遍万遍,亦是无用。

因为此界生灵会自己将线绑回身体上。

而有这些线的存在,祂就算带着这个世界逃到混沌的边缘,也终究会被仙界的天抓到。

就像飞在高空的风筝,只要线还绑在风筝上面,线的另一端被人握在手里。

那不管风筝飞的再远,只要握住线的人想要把风筝拉回来,那风筝就必须要回来,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兔子遇到老虎就会跑,这已经成为了它们的本能。”

“那这种本能是如何诞生的呢?”

“也许在万古以前,兔子第一次见到老虎的时候,并不会跑,老虎想吃它,它还会反抗。”

“可一次次的反抗过后,鲜血林漓的事实告诉他们,反抗没有用。”

“反抗只会被吃掉。”

“而逃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到了后来,兔子遇到老虎,就只会逃跑了,且这种想法已经印进了血肉与灵魂里,形成了本能。”

“修士和凡人也是一样。”

“也许万古以前,他们也曾反抗过现在的生活。”

“然而每一次反抗都以失败而告终。”

“到了后来,他们只能接受现实,安于现状。”

“这种想法也印刻进了他们的灵魂与血肉里,成为了本能。”

十劫宗。

天剑阁。

容晓羽依然是一袭紧致的青色衣衫,手里握着一把古朴的长剑。

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女站在容晓羽的身旁,听到容晓羽的说话声后,疑惑的偏了偏头。

“这是云长生话本里说的。”容晓羽见到了祂眸中的疑惑,于是回答了一句。

“这样啊,那颗蓝色的球上,确实有许多新奇的想法。”

祂点了点头,然后像个普通少女一样蹲下身,两手托着腮。

面前的湖水将祂精致到毫无瑕疵的容颜映照了出来。

“就算跑掉了又如何?”容晓羽同样蹲下身,她眸中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光彩。

就像是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

“仙界的祂如此强大,就算跑掉了,也是会被抓回来的吧。”

“也许祂并不是很在意我跑掉呢?”

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女抬起手,将自己纯白的那只眼睛按住,只露出那只漆黑的眼眸。

那只眸中所倒映的,是一片虚无。

“太上忘情的真正源头是来自于祂,仙界的天如此冷漠,真的会在意我的逃跑吗?”

“要是祂在意呢?”

容晓羽转过头,空洞的眸光将此界的天倒映在其中。

“将自身安危置于别人心中的想法,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

“当然不会如此草率。”祂想了想,然后用手指了指天空。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上面的祂,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在问题解决前,祂应该没空管我。”

“出了什么问题?”容晓羽语气淡淡的问了句。

仙界的天这样的强大,也会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吗?

“你且看。”祂抬手指向了周国林府,那里有个名为朱卫权的中年男人。

这人从前是个练武的,后来当了官,在之后纷乱的世道里,他又很幸运的活到了最后。

而在他的身体里,没有那根禁锢思想的线。

“像这种人还有好几个,可见祂对此界的掌控力度没有这么强大。”

“像祂这样的存在,不该出现这种问题的。”

“所以祂肯定出问题了。”

容晓羽要是七情六欲还保存完好,大概会道一句:天真。

仅靠这一点证据,就确认仙界的天出了问题,到时候大概会死的很惨。

“或许你也该安于现状。”

“按你说的,你还有许许多多的同伴,低调一点,不要让祂注意到你,或许你可以一直活下去。”

“安于现状只有两种结果。”祂比出两根手指,继续道。

“第一种,某一天灵气枯竭,然后像山海界一样,一群飞升无望的修士整天打界心的主意,最后一整界被打爆。”

“第二种,仙界的祂注意到了我,然后把我给吃了。”

“但安于现状,你还可以活很久。”容晓羽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

“可那样活的没什么意思啊。”

“那怎样活着才算有意思?”

“……”

俩人都不再说话,周围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十劫宗没什么人。

宗主也在修炼,不怎么管外面的事了。

难得有人路过,对于容晓羽一个人下棋,一个人自说自话这种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仙战爆发的很激烈,但却没影响到十劫宗。

有祂在,渔夫当然找不到这里。

毕竟渔夫就连神卦都没找到,又怎么找得到有祂存在的地方。

所以此地还和仙战之前一样,该修炼的修炼,该玩乐的玩乐。

两个人蹲在湖边,一连好几天之后,祂才道了句。

“我越来越觉得,你比我更适合成为天道了。”

祂说完,终于从湖畔边起身。

水面随着祂的动作起了波澜,模糊了水中的倒影。

“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两天,又有一个天被吃了。”

祂顿了顿,然后走到了棋盘边,坐在了石凳上,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存在,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有了。”

场面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直到许久后,容晓羽才道了句。

“如果你只是想切断此界生灵身上的那些线,我或许有办法。”

“你有办法?你说过的,将线捆在身上,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除非把此界生灵都杀了,否则没人能够切断他们身上的线。”

祂犹豫了一下后,继续道。

“如果所有生灵都死了,那我也就不复存在了,这一界将变得空荡荡,一无所有。”

“嗯,我有办法。”

容晓羽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说法。

说完后,朝着虚空伸手一指,一枚空白的玉简开始成型。

灵光闪烁着,往空白的玉简填充着内容。

片刻后,她将玉简收回,然后身影消失不见。

祂想了想,朝着容晓羽的方向看了过去。

容晓羽没有走多远,祂去到了十劫宗附近的一个村庄里,找了一个幸存的凡人,然后打晕。

几刻钟后,不知道她是怎么折腾的,那个凡人居然在睡梦中主动解开了捆住身体的线。

祂看了半晌,没看明白,但却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于是意识遁入了那个凡人的梦中。

梦里是黑暗的混沌。

不远处正爆发极其恐怖的战斗。

空间一片一片的坍缩,星河成片成片的爆炸。

祂很快就在战斗中心找到了那个凡人。

那凡人此刻正挥舞着剑,将一个个看起来极其强大的生物镇压。

“区区阴影领主,也敢和我混沌之主龙傲天叫嚣。”

“剑来!”

“……”

这是什么鬼东西。

“云朗写的话本,我让狗剩在梦中成为了话本里的男主。”

容晓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梦境中,与祂站在了一起。

祂闻言,没有问狗剩是谁。

对于此界近乎全知的祂一眼就认出,狗剩就是混沌中间那个自称混沌之主龙傲天的男人。

“外面过去了三刻钟,梦境里已经过去五百多年了。”

“当了五百多年的龙傲天,狗剩摆脱了印刻在灵魂里的本能,主动解开了那根禁锢他思想的线。”

很离谱,看着好像根本不可能成功的操作,但却真的成功了。

“区区仙王也敢放肆!”

俩人正说着话,梦境里的狗剩又一眼瞪死了一个仙王。

在此刻的他看来,仙人算个屁!

最厉害的仙王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那根整日里念叨着修仙的线,他自然是看不上了。

“如果你让整个世界的生灵全都入梦,让他们在梦里当一回话本里的男主。”

“到时,他们会在梦中自己把身上的线解开。”

“只要不从梦中醒来,他们就不会再去主动将自己捆起来。”

“然后,你可以趁着他们睡着的时候,带着这一界跑掉。”

“这能行吗?”祂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靠谱。

虽然说试试又不用钱,但要是失败了,这可是会要命的。

其实要命倒也所谓。

可命没了,最要还是没有成功,那真是太憋屈了。

“我只能全力出手一次,出手后,我的灵魂和意识会一点一点的消散,这是仙界的天给我种下的禁制。”

至于逃跑后,离仙界的天足够远,到时这个禁制会不会解开,祂也不知道。

“而且梦醒后,这一界的生灵不知道会不会再把那根线找回来,然后重新将他们自己捆上。”

“这线你能复制做出来吗?”容晓羽将目光从混沌中心的战场上移开,然后看向了祂。

“大概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应该能做出来。”

“那不就很简单了吗?”容晓羽说完,继续道。

“那你等他们在梦中将自己身上的线解开后,再做一根一模一样的线,捆他亼们身上。”

“这样他们就算是从梦里醒来,也不会再去寻找原来那根线了。”

“这叫做以毒攻毒。”

这话听着好像依然不是很靠谱。

“我还是研究一下,朱卫权身上为什么没有那根线吧。”祂想尝试一下另外的方法。

容晓羽却不看好祂的这种想法。

“你应该知道的,能自己挣脱那根线,不受那根线影响的,毕竟是少数。”

“这种事情很难复制。”

“而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挣脱了这根线,还有那根线,挣脱了那根线,还有下一个根线。”

“无休无止,永无止境。”

“倒不如你自己造一根线出来,将他们捆住。”

容晓羽说着,又拿出了一枚玉简。

“云朗写的话本,你应该都看过的。”

“周树人,你认识吧?”

“……”

这话本祂确实看过,好像叫什么迅哥语录。

“你待在天上,看过的事情比我多的多,许多事情你应该自己清楚明白。”

这句话落下后,容晓羽对着祂摊开手,说了句。

“给我。”

“给什么?”

“你造的线啊。”

“哦。”

祂还真就给了。

一条无形的,触摸不到,却能感受到的线。

与自仙界垂落,捆住此界众生的线几乎一模一样。

这条线同样在传播着修仙至上的思想,甚至犹有过之。

容晓羽拉着祂遁出了梦境。

然后用祂造的线,将狗剩捆住。

在梦中当了几百年龙傲天的狗剩慢悠悠的醒来。

梦毕竟是梦。

清醒后,就会逐渐遗忘。

做完这个梦的狗剩还是原来的狗剩,但他却没再去找当初捆住自己的那根线。

因为他身上已经捆了一根一模一样的,而这根线来自于祂,来自于此界的天。

“如果你对这根线传达的思想不顺眼,还可以通过这根线慢慢改变他们现在的想法。”

“大概几代人过后,就可以将他们的想法完全改变。”

祂听到容晓羽的话后,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该是你来做的,你如果看不顺眼,那你就慢慢改吧。”

容晓羽才是下一个天。

这次的事情结束后,祂如果还有命活着,那就转世去了,花鸟蝴蝶都可以。

如果身死魂灭了,那也能接受。

“我也懒得改,我也不能保证,我的想法一定是对的,他们的想法就是错误的。”

“我在笑他们,后来人在笑我。”

“那就试试吧。”祂如此说了句。

当看到狗剩不再去寻找当初捆住他的那根线,少女就已经想去实践一下容晓羽的想法了。

“总之,只要能跑掉就好。”

“仙界的天,肯定是出了问题的。”

“只要跑掉了,仙界的天就不会再来管这一界了。”

很是草率的拟定了逃跑的方案后,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女缓缓升空。

祂在天上睁开了眼,于是半个天空一半变成了黑色,一半变成了白色。

容晓羽抬头看着天空,不明白祂为什么这么确信仙界的天出了问题。

这种极度自信的表现,就像是亲眼看到仙界的天出了问题一样。

容晓羽没想明白,就不打算想了,她现在已经失去了追根究底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