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段弘和深吸几口气,好半天才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
“脏死了……”
嘀咕完,他转头进了浴室。
从国外进口的花洒喷出水来,自上而下淋满全身。
他本意快速冲洗一遍,重点在于眼睛部位。
刚刚亲眼看着人家放屁,就跟眼睛被污染了一样,而他担心空气中有臭气覆盖身体,所以要全身清洗。
可这一洗就一发不可收拾。
闻着薄荷味的他,又挤了两泵。
然后越洗越久……越洗越久。
等到厨房突然砰的一声炸响,段弘和才反应过来。
他迅速冲洗身上最后的泡沫,用浴巾包裹身体,打开门。
而比他速度更快的是丁安夏。
她一脚将门踹开,原以为出了事故的人只遮了重点部位,其余四肢赤.条条的裸.露。
肌肉修长匀称,上面还有未干的水珠滑落,衬得皮肤白皙细腻。
丁安夏直接闪瞎眼。
段弘和两次被气,这一次直接出洋相,冷白色的皮肤顿时泛起了红晕,有种又气又羞的姿色。
但此时此刻他又不能将人赶出去,还必须赶紧往厨房看去。
厨房一片狼藉,陶瓷小罐四分五裂,药汁撒了一地,只有炉子仍在发光发热。
丁安夏:“……做饭不专心跑去洗澡。”
要不要矫情成这样?
段弘和像是懒得跟她说话,一个转身回了房,然后再出来已经换上了一套新衣服,不过头发服帖的落在头皮上,平添多出一分学生气。
“怎么有爆炸声?”
门口传来一声疑问,是布恩教授的声音。
“不知道啊。”
“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不止他一个人听到了动静,一群人围在屋外讨论。
段弘和叹了口气,只能先出门解释。
他一个不爱社交的人却要面临一大波人的询问,回来的时候人肉眼可见疲惫了。
而屋内,丁安夏一直站在原地,厨房也保持着原样。
段弘和终于缓和下脸色,开口:“你做的很好。”
丁安夏:“???”
“我就怕你帮我收拾了。”看出她的疑惑,段弘和解释,“如果你真的动手了,这屋子里的东西又要重新购置。”
丁安夏:“……”
神金,真的神金。
她是因为没有义务为雇主收拾房间所以不动手,不是因为这个!!!
“你……”丁安夏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你这么不讨喜,小时候没少被你妈打吧。”
这么挑剔,这么矫情,日打一顿都是轻的。
在她看来矫情病可以通过物理手段纠正过来,以段弘和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是小时候被打少了。
段弘和看了她一眼,一边走回厨房,蹲下收拾那些残渣,一边回答:“你想多了。”
丁安夏才不会觉得自己想多了,正要开口段弘和下一句话将她钉在原地。
“而且我从小没妈,谁打我。”
丁安夏罕见一脸空白。
段弘和一句话硬控她三秒钟,还滋生了一种名为“我真该死”的情绪。
“对不起……我……我,”丁安夏哭丧着脸,“我不知道,而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段弘和不喜欢在这种事上纠结,但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揭露自己的伤疤,但是看到伶牙俐齿的丁安夏手足无措,心情都好了许多。
大约是刚才赤身裸.体的黑历史让他丧失了安全感和体面感,所以才会用另一个话题转移她的焦点。
“这顿作废了,你提前下班吧。”
丁安夏张了张嘴。
不是,哥们,你不能这样,把人的愧疚心调到嗓子眼,又一副我没事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揪心。
“老师……”
段弘和眼神微动,丁安夏什么时候这么礼貌过。
“那什么……”丁安夏哭丧着脸,把段弘和当成了从小缺失母爱,所以一身毛病的可怜人,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要不给我找点事儿做?”
让她弥补一下吧,要不然良心不安啊。
段弘和将陶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又拿来拖把将地板拖了一遍,闻言心底涌现出一股愉悦。
平常没大没小的人,终于对他有点敬畏了,那感觉比驯服学生还有成就感。
不过还真没有需要丁安夏的地方。
丁安夏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以前接触过一个案例,像你这种身世特殊的病人,可能需要情感转移法。”
“你要是因为母爱缺失而造就了后天性格缺陷,我的建议是你再把自己养一遍。”
“要么你找个人再把你养一遍,”她闭上眼,视死如归道,“要实在不行,你把我当你妈,我把你养一遍。”
段弘和拖地的动作瞬间停住,眼神有那么几秒是呆滞的。
丁安夏想干嘛?想当他妈。
他没听错吧?
倒反天罡!
段弘和脸色变得铁青,将拖把扔到一边。
“出去!”
是他错了,这姑娘还是那么嘴上没把门!
气到他了。
他一个奔四的人,好多年没这么生气了。
丁安夏:“真的不需要我再做点什么吗?”
段弘和:“出去。”
丁安夏像下了巨大的决心:“我可以……免费。”
段弘和眼中寒芒闪过,像一头冰原上的狼,即将发飙:“出去!”
丁安夏:“哦。”
“……不用白打工了。”她嘀咕。
这庆幸的调调,段弘和“呵”了一声,开口:“既然你想找事做,把你坐过的那张椅子扛到楼下。”
丁安夏:“扛下去做什么?”
“扔了。”段弘和冷冰冰开口。
那股子嫌弃,根本掩饰不住。
丁安夏:“tmd。”
为刚才同情愧疚的自己,感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