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喜不已地看着他收下子冈牌,然后再次与他牵着手,向着那些金缕落花与晴岚烟水走去。实则那些仿古的景物,倘若是我独自来看就显得极为寻常,但只要是与他携手相看,着实仿佛刹那穿越了千秋的时光,我举目就能望见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听闻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在我觉得景色绝佳之处,我也取出次元机来与他合影,他亦是欣然答应了,但他自己并未留下照片,却说让我拍照后留一些给他;只见那些照片中的他与自己,我便觉与他已是相忘江湖的神仙美眷般不羡鸳鸯。
我再与他一路聊起来,说到上次我做的点心,我这次因满心想着对玉牌精雕细琢而忘了准备,就说下回再到地下斗技场去,我就做些点心给他送去,往后我甚至想学做情人节巧克力给他,让他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谢过后却让我不必太煞费苦心。
但要做给他是定会做的,我就要让他记住我的苦心,不是有句话说是抓住男人的心要抓住男人的味蕾?“忘了告诉你,我也会去参加总决赛!”在经过一座爬满紫藤的回廊时他蓦然说,我又笑着点头,“本来那对我而言没有意义,还有我本来不感兴趣的在地上竞技场的比赛,我今后也会去参加,这些有你在都另当别论!但你也要答应我,要是在和我对上,你可不能像上次那样,你任何时候都该拿出真正的实力来,除非你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会记住的,但我还是想把你放在眼里!”我连连点头冲他娇俏地笑了笑,我该学着向他撒娇些是不是?但我不知他能否适应,我也怕自己会满脸红霞不知所措。
后来我觉得走着有些口渴,就与他找了一处茶摊继续坐下休息,那茶摊旁有人在唱评弹,说是因游人太少便不收钱了,随意让游人们看些节目;他仍是点了红茶,而我也点了花茶对他对饮。
“到晚上这闲梦古镇还会有烟花表演,还能放河灯许愿,原本这些活动是节日才有的安排,可惜的是古镇就快要关闭拆除了,所以诺拉哥哥,你能陪我到晚上么?”我又问他,他淡然点头。“我今天本来就没安排其他什么事,何况你说这里要被拆除了,如果以后都看不到话,是应该留下来多看一看!”“还有,诺拉哥哥,那位收养你的先生,他到底是谁?”我过后还是忍不住问,“他是否还在,限制你的自由?倘若我能做到的话,我还是想让你彻底获得自由!”
“不行,我不能离开那位先生,我还是必须接受他吩咐我的所有事;他在我快死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救了我的性命,我只能报答他为他而活,甚至他命令我来你为敌的话,我都会,照他所说的去做……”但他话到此已极其犹豫,我又对他毅然摇头。“我仍是认定你无须为他而活,养育之恩是该回报,可他不能让你这样……自然,若是你凭自己的意愿决定照你的恩人所说的做,我也可以,任由你来处置。”
“你可不必为我做到这些,笛妹,纵然你能梦见我的过去,我也总能感受到你的真心实意,但你我过去的经历仍然是不同的!”他还是凄然一笑回想着那些过往,啜了一口红茶,但我仍决绝地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即使是不同的,我也总是能对你所说的感同身受,诺拉哥哥,我们的灵魂也必定是相同的!”
“你又总是说这些天真的话,虽然这听起来,实在很好,我说不过你,也真拿你没办法!”他还是无奈地摇头一笑,而我脑海中也顿时因他所说想到了某个大人物,还有我在某个时候突如其来的怪异感受;我已对那位先生的身份有些揣测了,但他既然不愿多说,我也不再多问,至少今日我们要充分地享受这份自在与宁静。
“我还有些好奇,诺拉哥哥,上次对决的最后,为什么你会忽然停下?你当时有没有,看到些什么?我总感觉,我那时候像是遇到幻觉了!”在傍晚时我们又走回了先前的石桥边,我又想起那时的奇异情景,忍不住对他问,但他摇了摇头。“我不是因为那样才停下,我大概恍惚了,有些失误!”他低声说,仿佛也迟疑了,但我不忍追问,那情景只让我感到恐惧万分;烟花表演与放河灯将要开始,这时候我并不想多提些难过的事。此时古镇中暮色四合,河畔垂挂的红灯都倏然被点亮,放眼望去桥下桨声灯影倒映着夜幕中疏星淡月,可听闻潋滟涛声微微翻涌,在那江枫渔火中,勾勒出鸿雁长飞,鱼龙潜跃。
“那就是放河灯么?”他忽然向桥下指了指,已有零星的游人都聚在桥边码头上,他们点亮了华光四射的河灯放入水中;有小贩就在河边售卖河灯,我们便走去也买了两个,只是河灯的样式不多,我忽然提议让他也选一朵莲花形的河灯,而后我将两朵河灯拴在一起。
“我们是并蒂而生的,都要像故事里那样,那我们的河灯也要一起游走!”他虽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同意了我这天真的想法。“你要许什么愿望?”他在拿起河灯时忽然问我,我抿嘴一笑。“我想,我的愿望好像到此都实现了,我不如许愿让诺拉哥哥一定要获得你想要的自由吧!”而我说完就提笔在河灯上要写,但他微笑摇头。“不,你还是应该为你自己许愿,如果能为自己而活,我想那才是最难得的!”
“但是我这次就要为你许愿!”我话落便已写好,不想他也在河灯里侧写好愿望。“那就随你吧,我会暂且保密我的愿望!”然后他就将写好愿望的两只河灯放入河中,并蒂莲花灯蓦然随银汉迢迢暗度而去,它们与其他五彩缤纷的灯盏融于夜色,河面上骤然盈满斑斓绚烂的流光溢彩。而后如星陨柳絮般的烟花在星月点缀下腾空而起,我赶紧牵着他的手跑上石桥,望向那片天穹中的火树银花。我想来而今是该九月了,但那亭亭舞女裙下,仍有游鱼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