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审视着房遗爱,深恐这个愚者已被熊熊烈火烧糊涂了心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谬论吗?”
李世民的声音已无丝毫先前的温和,充满了严厉。
“微臣并无信口开河,恳请陛下饶恕微臣的决定——微臣确是要悔婚!况且陛下方才应允过,会保全微臣这条贱命的。”
房遗爱俯首向李世民解释,姿态恭敬。
“你!你这胆大包天的家伙!”
李世民盛怒,他本欲痛下杀手,但现在话已经说出口,若反悔便是在羞辱自己!
李世民清楚,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他深深叹了口气:
“你啊,胆敢算计到朕头上,真是肆无忌惮!朕可不杀你,倒想听听你为何认为朕的公主配不上房遗爱!”
房遗爱愚蠢却并不无知,深知直言公主低人一等,必会惹怒李世民。他可不想因无故的罪名而丧生,性命至关重要!
“哪是公主配不上微臣! 实是微臣高攀不起啊!”
房遗爱低头俯身,“微臣知道自己无资格配上公主,才不愿牵累公主的终生。倘若这场婚事果真达成,那将是误了公主一生,微臣怎能忍心!”
李世民听了房遗爱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啼笑皆非。
“你说你,谁给你起的‘房家二傻’这绰号?你现在这般精明,倒真叫我意外了!”
李世民摇摇头,口中这样说,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房家二傻”这词,让房遗爱心生疑惑,不知何时被安上了这种戏谑之名。可此刻看到李世民面露笑意,他知道陛下的怒气已减半。
“罢了,走吧!朕并未颁布圣旨,还未赐你们婚姻。既然你主意已定,这事便算了,大家都不要再提及。”
李世民示意房遗爱离开,宽宏大量地放他一条生路。
房遗爱好似重获新生,欢欣雀跃。
“陛下,微臣谢恩!陛下,微臣感激不尽!”
他立刻跪倒在地,郑重其事地行了几次大礼,以示谢意。
回到家,他兴致勃勃地向房玄龄叙述此事:
“爹,你之前不是说,我悔婚就会遭皇上灭门的吗?我已经顺利悔婚了,皇上也没下令杀害咱们全家。”
“你说什么?你跑去宫里悔婚了?” 房玄龄质问。
“当然!” 房遗爱得意洋洋地点头,将整个事件和李世民的对话一一道来,期待父亲的赞赏。
房玄龄听完,脸色剧变,愤怒无比:
“孽子!你真是我的逆子!好不容易才得皇恩娶皇家女儿,居然给老子推掉了!今日就打断你的双腿!”
房玄龄毫无犹豫,随手从墙上的兵器架取下一根棍棒,疾步向房遗爱扑来。
房遗爱是武夫没错,但面对亲生父亲,他又怎敢还手?在父亲的棍棒教训之下,他的臀部被打肿,房玄龄这一次,真的毫不留情。
皇宫之中。
李世民正与长孙皇后共话国政,此时高阳公主前来向皇后请安。
高阳的生母难产而亡,李世民内心对她母亲深感愧疚,便纵容着高阳,甚至将她托付给长孙皇后养育。
高阳骄纵却不乏巧言令色,总能哄得长孙皇后笑逐颜开,深受其宠爱。
见高阳请安,李世民打算好好和她说几句话:
“高阳,昨儿房家那位少年向朕申请悔婚,他说不想娶你。”
“就是那个乡巴佬武夫么?太好了!”
高阳竟然丝毫没有愤怒之情,反而兴奋地跳起来!
“你、你不生气?”
李世民惊讶,隐约感觉到这其中有不寻常的阴谋气息。
“呀!”
高阳突然恍悟过来,忙假装气愤地说:
“对,本公主非常生气!他房遗爱只是个庸懦武夫,怎敢看不起我,实在荒唐!”
高阳说着,咬牙切齿,可面上却掩不住那喜悦的笑容。她极力忍耐,但即将失控。
李世民爱护子女,但对他们心思洞若观火的长孙皇后更了解。
皇后微微瞪了一眼高阳,说道:“你想笑就笑吧,压抑情感对身体无益。”
“呵呵,还是母后心疼我。”
高阳终于忍不住,失声笑出。
“怎么说,房家那傻子不愿意娶你,你也无意嫁给他?” 李世民不解。
“父皇,你自己说他是个傻子,有哪个女儿想嫁给傻子呢!更何况,我是堂堂大唐公主,怎么能下嫁武夫之流呢!”
高阳傲娇地说完,满脸写着对这段恋情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