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欢用神识扫了一圈四周,察觉到那只老鼠终于离开,她才亲昵地挽起了茯千夜的手臂:“爹爹,我没事。”
茯千夜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待明日爹爹就去和你姨母说,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说到这里,茯欢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那个问题:“爹爹,当初这桩婚事真是夙尧主动提出的吗?”
茯千夜点了点头,回想起宫宴前一天,南以萧在偏殿同他说的那些话,他们都知道夙朝动机不纯,但联姻确实是利大于弊,更何况蔓倾在离开前也说过,凡事要为欢儿的日后做准备。
欢儿这一生注定要拥有很多的人相伴左右,正夫之位是为那个人所留,那侧夫的人选就得慎之又慎,这些年来,除了怀秋是南蔓倾钦定的,而迦夜是欢儿亲自选择之外,再无一人能够住进东殿。
夙尧不失为一个侧夫的人选,但如今或许得重新考虑了。
“对了,欢儿中箭这一件事怎的没和爹爹说过?”茯千夜目色担忧。
茯欢靠在他的手臂上,轻声开口:“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并不碍事,爹爹不用担心。”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茯千夜低垂着眸子,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身为欢儿的父亲,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是不是没有做好?”
茯欢讶异地仰起头来:“怎会?”
茯千夜笑了笑,他与欢儿之间分离了这么多年,可心中的记挂随着年月一同增长,丝毫不减半分,想念得紧了,也始终不敢去看她一眼,生怕无念子说过的话变为现实。
如今他们父女终于团圆了,他知道欢儿有许多的小秘密,可终归还是希望她能够多依赖他一点。
他这辈子就她一个女儿,倾其所有也是要护她无恙的。
“欢儿奔波了一日应该也累了,快去休息吧,待明日爹爹陪你一起进宫,对了,今日怎的不见傲枝?”
茯欢这才发觉自家的小傲枝已经一天没影了,正纳闷着呢,就见不远处跑来一个鹅黄色的身影。
“小姐!”
茯欢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消失多时的傲枝,她气喘吁吁地来到茯欢面前,气都还没缓过来呢,她就急忙把手中的东西递上前去。
“小姐快趁热吃,这栗子糕还热乎着呢。”
茯欢身形一怔,纸包里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栗子糕,这家位于城南的糕点铺生意极好,也不知傲枝排了多久,又跑了多久,就为了让她热乎的吃上一口。
傲枝的双颊和鼻头都红扑扑的,可那双眸子却是晶亮的很,嫩黄色的发带迎风长扬,初春的第一朵迎春花原来开在了这儿。
茯欢打开纸包,拿出一块栗子糕放到傲枝的唇边:“这第一口,小傲枝先吃~”
傲枝瞳孔瞬间放大,她局促地看看茯千夜和茯欢,不停摆手:“小姐,这不合规矩。”
茯千夜清咳了一声:“临近过年,傲枝的月俸也该涨了一涨。”
傲枝脑中犹如烟花炸开,眉眼都泛起了欣喜之色,她立马行礼:“奴婢多谢王爷!”
茯千夜又揉了一把茯欢的发丝,温和地笑道:“爹爹先去把公务处理完,明日从宫里回来以后,爹爹陪你去街上逛一逛可好?”
茯欢有些意外,毕竟茯千夜可是个十足十的家里蹲,他一般的活动范围就是皇宫到王府,两点一线,数年如此。
她甜滋滋地应了一声:“好~”
待茯千夜走远后,茯欢就把栗子糕投喂到傲枝口中。
傲枝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怪不得小姐喜欢吃,下次我再多买一点。”
茯欢宠溺地捏了捏她鼓起的脸蛋:“吹了这么久的风,待会记得打碗姜汤喝,我放在妆匣那瓶还未用过的养肤膏你也拿去。”
皮肤受冻以后会容易开裂,养肤膏刚好能滋润一二。
“我不在府中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乌山峰这一趟一去就是好几天,茯欢特意把傲枝留下,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留意着府里的动向。
傲枝思索了片刻,猛地一拍脑袋:“今儿一大早我看见府里抬进了好多个箱子,好像是那渊政王的嫁妆。”
茯欢:“……”
不得不说,她家傲枝就是上道。
“还有呢?”
傲枝挠了挠头,有些踌躇:“前天晚上我路过风月阁,看到有一个奇怪的男人站在屋前,一眨眼他就消失了。”
茯欢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来一张如玉的面庞,于是急切地问出了声:“长什么样?”
傲枝细细回想了一下:“那人的头发是银白色的,他好像一直盯着小姐的闺房出神,我还以为闹鬼了呢。”
茯欢敛下眸子。
是青玉,是那个从月老庙消失以后就了无音讯的混蛋。
“小姐,你说咱们要不要请人来做一场法事啊?”傲枝是真心觉得自己撞鬼了。
茯欢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可能是哪里跑来的一朵烂桃花吧,不用理就是了。”
她眉心忽地一动,朝天空看了一眼。
“傲枝,有一件事……”
本来答应了要去怀瑾阁找怀秋的,不过茯欢要先去厢房找一个人。
刚推开门,一个红色的身影就贴了上来。
“小欢欢,你怎么才来?”
茯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随即叹了一口气:“夙尧,伤口疼吗?”
夙尧含笑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顺势躺到了身后的摇椅上,“不疼,这是我应当受的。”
“当初欢欢肩上的那道箭伤想必也很痛吧,岳丈大人要问责,我自当领罚。”
茯欢看向了他的胸口,那里完好无恙。
夙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禁低笑了一声:“回来的路上你一直在捣鼓我送你的簪子,原来是为了混淆视听,王姬的机关术可真让人刮目相看。”
茯欢挑起秀眉:“不是渊政王教我的吗?要物尽其用。”
既然要做戏就得做全,她改装了一下那簪子的内部结构,和伸缩刀是一个道理,顺便往里面放了些红色的颜料,旁人看来都会误以为那簪子真的刺入了夙尧的心口,实则毫发无伤。
不过茯千夜的那几道剑风确实是落到了夙尧的身上。
“那么接下来小欢欢打算怎么办?我可是牺牲了清誉陪你一起抓内鬼。”夙尧的手指轻柔地触碰着她光洁的下巴。
茯欢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道:“说起来,渊政王也实在算不上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