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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叫真正的伤心呢!”听完冯春柳的控诉,刘主任感同身受,悲愤欲绝,“我不但伤心,还伤神伤脚。”

说着,他把他和梁拉娣之间的事儿说了一遍,当然使用了春秋笔法,该略的全都略了。

冯春柳听完怒道:“这女的可真不要脸!拿了人东西还不肯嫁人家,这不是耍流氓吗?哎,你为啥不报警抓她啊?”

徐主任道:“我好歹是个爷们,讲求一个‘大度’。”

冯春柳竖起来大拇指。

冯春柳耿直,徐主任曲意逢迎,俩人是越聊越近乎。

…… ……

梁拉娣的技术果然不是盖的。

吊车大臂弯了,经过矫正,再经过她这一焊接,竟然修好了。

旁边一个焊工师傅对着刘峰道:“不服高人有罪啊,这梁师傅的手艺是真没得说,就她焊吊臂这一手,咱们厂没几人能做得到。”

刘峰点头赞叹,“不愧是技术大拿啊!”

梁拉娣觉得脸上刺痒,伸手挠了一下,顿时小白脸变成了大花脸,看着刘峰切了一声,“又不多给粮票,全都是废话!”

刘峰忍不住莞尔一笑,走到梁拉娣身边道:“梁师傅,给您说个事儿”

“什么事啊?”梁拉娣收拾完工具站起身问道。

“好事儿,上午啊,大河到我那去,给我提了个建议,让我写篇文章把你的事情报导一下。”

“我的事情有什么可报道的呀?”

“那可多了,巴拉巴拉!”刘峰把刁大河那一番话重新复述了一遍,说得梁拉娣脸都红了,“我哪有大河说的那么好啊!”

刘峰道:“你不要低估了自己,你的事迹还是很有教育意义的。我中午吃饭时给我总厂报社的同学打了电话,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同学对你的事迹很感兴趣,要求我写成长篇文章介绍,而且还要过来拍照呢。另外,我认为这次你丢了粮票,厂里给你的补助还不够,正好趁着这次我同学过来照相,我再给你补发一点儿补助。”

梁拉娣兴奋了起来,拿手在脸上又摸了一下,问道:“能补助多少钱?能不能给点儿粮票?”

“多补助你五元钱,至于粮票……请原谅,实在没有办法!”

梁拉娣又失望了,五块钱?高价粮差不多一块钱一斤了,能买几斤啊?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五块钱不算少了,她还是表达了感激之情。

…… ……

刘峰回到办公室时,徐主任和冯春柳竟然神奇的一起消失了,这就很开心。

可他没开心两分钟,财务室主任拿了一张食堂的财务报表走了进来。

“厂长,今天食堂负责财务的罗副主任过来报账,汇报了上个月的食堂财务情况。”

刘峰一听来了兴致,笑着问道:“情况怎么样?”

“盈余了十三块钱!”

“什么?怎么会这么少?我看每天在食堂吃饭的人都有两千七八了,怎么会只有这一点儿盈余?”

“听罗副主任讲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现在食堂员工的工资是由食堂自己负责,这笔支出很大;第二个是上个月食堂采购的东西有点儿多,除了十口大缸之外,为了腌咸菜,晒干菜,还多买了很多青菜。”

刘峰点头道:“原来如此!可这也不行啊,当初刁大河接管食堂可是下了军令状的,要超过之前的盈利,现在这种情况别说超过了,看齐都难啊!”

财务主任点头道:“可不是,我听见几个其他科室的领导还议论来着,说刁大河自从上任之后就没干什么正事儿,比之刘主任差了十万八千里。”

刘峰听言不吭声了。

…… ……

刁大河回到家,进了院子锁好大门,回屋躺在床上,睡了一个下午觉。

醒来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听见窗外梁拉娣家几个孩子叽叽喳喳,他套上一件旧背心走出了门外。

“大毛,你们几个吵啥呢?”刁大河问道。

几个孩子不知道刁大河在家,竟然吓了一大跳。

大毛红着脸道:“二毛想摘你那边的洋柿子,我不让,就吵起来了!”

二毛脸红如血道:“我是想拿我今天采的野菜换。”

自从刁大河明确表示自家菜地是两家共有财产后,大毛便公正严明地进行了划分。

原本刁大河种了四垄洋柿子,大毛便将左边的两垄划归自家,而将右边的两垄留给了刁大河家。

每次弟弟妹妹进菜地采摘,他就严格看管。

菜地的垄很短,洋柿子又难得,大毛兄妹四个天天看着摘,现在不要说红的了,连青的都没有了,多亏洋柿子的叶子不能吃,要是叶子能吃估计也光了。

刁大河听了兄弟两个的话,给大毛竖起了大拇指。

说道:“这事儿我得表扬大毛,大毛做事儿有原则,恪守规矩。”

秀儿看二毛垂头,便对刁大河道:“二毛摘洋柿子不是为了自己,他是看我太饿了,想给我摘一个!”

“哦?是这样吗二毛?”刁大河问道。

二毛道:“我妈把粮本丢了,我妈说要省着粮食,要不全家都得饿死。

今早上我们就喝了点面糊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我们饿得受不了,一放学我们就去挖野菜了,可是野菜都被挖光了,山上找遍了,我们才挖到了一点点,

野菜不过水不能吃,秀儿饿的走不动路,所以我们就想到菜地找吃的,可是萝卜也被我们扒光了,洋柿子也被我们吃光了。”

二毛大哭了起来,“我看秀儿太饿了,就想到您这边两垄地摘柿子,我不是想白拿,我是想拿野菜换……”

刁大河听了二毛的话,内心不禁泛起阵阵酸楚。

与刚穿越过来时的懵懂不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听过见过太多悲惨的故事。

有瘦骨嶙峋的孩童;有放弃治疗的病患;有舍不得吃午饭,饿晕的工人;有为了五斤小米,卖掉女儿的老农……

这些人间惨剧,就像严冬中的寒风,刺骨锥心,让他无法直视。他总是在刻意回避,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