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还以为,皇帝紧急召见自己,是有什么重大任务要交待。可再看唐王夫妇这悠闲品茶闲聊的样子,哪像是有要事啊。
“唐公子,你回到长安也有几天了吧。”长孙皇后目光柔和地望着他,温和地问。
“回皇后,微臣回长安已有四日。”唐峰虽心中猜测,仍如实回答。
目前,他还不清楚皇帝皇后召见他的目的,但从目前情况看,显然不是什么大事。
“你现在住在子爵府,就没想过其他的事吗?比如,卫国公府那边,你有何打算?”长孙皇后继续询问。
听到这里,唐峰总算彻底明白了。原来,皇帝皇后召见他,是因为他与卫国公府的关系。
这件事上,他还在犹豫。究竟是利用这次机会彻底与卫国公府断绝,还是暂时搁置此事。
也许,选择与卫国公府决裂,他有机会摆脱赘婿的身份,但这也存在不确定因素。眼前的这两人,就是这些不确定因素之一。
看样子,这两位恐怕不会轻易让他与李婉离婚。
相比之下,在唐王夫妇眼中,李靖更为重要。如果让他们选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李靖,哪怕牺牲他也在所不惜。毕竟,李靖虽老,仍是大唐的军神,依然在大唐拥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
这是唐峰必须面对的事实。
“当初送你去子爵府,是不想让你太过尴尬,也不想让大唐的英雄下不了台。”长孙皇后继续说。
唐峰沉默,只是站在那里倾听。
“可朕没想到,你去了子爵府,就不肯再回卫国公府。难道,你已决定要和李婉离婚了吗?”长孙皇后看着他,突然问道。
是否离婚,唐峰目前还没考虑清楚。确切地说,何时迈出这一步,他还没想好。
“胡国公毕竟为我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在朝廷中也有极大影响力。如今他年迈,朕不愿看他孤独无依。”唐王李二缓缓说道。
“你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唐峰站在那里,听着,没有开口的打算。
“卫国公夫人没错,你也有功,你与李婉不可离婚。”唐王李二的话算是定了基调。
唐峰转动脑筋,同时保持绝对的冷静。
片刻后,他躬身行礼。
坐在那里的唐王李二看着沉默的唐峰,眉心微挑,隐约感到一丝不悦。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完全控制这个年轻人。
换成其他年轻人,在同样情况下听到他的话,即使再强忍,也会有情绪波动,敢怒不敢言。然而眼前这位年轻人,始终那么平静,仿佛他说的事,与他无关。
他年轻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而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当然,你也不必心中不满,为你自己鸣不平。”唐王李二话锋一转。
唐峰站在那里,颇为无语。他何时流露出过半分不满?何时为自己叫屈?
此刻唐峰无言,唐王李二则有些恼火。本来,他的计划是先打压再施恩,让这小子感激涕零,结果却成了独角戏。
这个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的年轻人,就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自始至终一点配合都没有……“我大唐不是腐朽落后的王朝,如果你日后能立下更大的功劳,朕不介意再册封你,甚至,朕和皇后可以亲自出面,为你们改订婚约。”唐王李二再次说道。
改订婚约!
唐峰眼皮微动,这个词有些新鲜。他与李婉已成婚,三老见证,媒妁之言。他入赘胡国公府,成为赘婿,婚约已定。
照理说,婚约既定,除非离婚,否则无法更改。
要知道,婚约本就是媒妁之言,头等大事,定下便定下,怎能随便更改。
“前朝太司马陈,出身贫寒,也如你一般,年轻时入赘司空府。太司马陈对国家有功,文帝亲自出面,为其改订婚约。”长孙皇后这时开口。
听到这里,唐峰有种不祥的预感。唐王夫妇今日这般热情,显然有些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多半有问题。
改订婚约听起来美好,但真要做起来,非常困难。至少,若三老不同意,即便皇帝出面,也无法改订婚约。
况且,他与李婉之间并无感情,婚后李婉就轻视他,他做不出厚着脸皮贴上去的事。
有阴谋。
这是他心中的直觉。虽然他立下了一些战功,但他并未因此迷失。他依旧保持理智。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还未达到让唐王夫妇如此重视的程度。
甚至于,这皇城皇后联手上演了一出好戏,既有威逼又有利诱,连更改婚约这样的大事都提出来了。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大司他都不信。人心隔肚皮,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
“心中忐忑不安,还请陛下明示。”他微微鞠躬,开口说道。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他哪里表现出半点害怕的样子!
唐王李二夫妇坐在那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眼前的年轻人,仅凭他们夫妻俩的几句简短对话,就已有所察觉,这种人情世故,超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见识。
“朕有一疑惑,需你去办一件事,两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唐王李二面色严肃,看着唐峰说。
听到李二的话,唐峰心头一紧,强烈的不安袭来。
李唐皇室本就有大秘密,而李二因篡位,秘密更多。皇家的秘密,就像吞噬人的漩涡,一旦沾染,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有选择,他很希望能拒绝,但现在,他没有拒绝的资本。
片刻内心的挣扎后,他猛地鞠躬,双手抱拳。“近日大慈恩寺出现一位自称为玄空的僧人,你去帮朕调查一下这个和尚。”李二开口说道。
原本打算表决心的唐峰,听完李二的话,顿时愣住了。
唐王把他召来,威逼利诱一番,最后竟然是让自己去调查一个和尚!李二是大唐的皇帝,帝国的主宰,身边暗卫、大理寺的高手数不胜数,尤其是大理寺,擅长调查追踪。
调查一个和尚,让大理寺的人去做就行了,为何要让自己去,还不准告诉任何人?
难道这个和尚身上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准任何人知道,那么这和尚说不定跟皇家秘密有关……
想到这里,他对那位玄空和尚产生了些许好奇。
“记住,有任何发现第一时间禀告朕。”李二说道。
唐峰再次鞠躬,随后起身离开。“好了,你下去吧。”李二挥挥手。
唐峰不敢在此多停留,迅速离开,以免这位脑洞大开的皇帝再生什么事端。
出了含元殿,唐峰原打算尽快出大明宫,可还没走出大明宫,远远看见几道身影出现在前方。
曼妙的身影五彩斑斓。
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长乐公主。
此刻的长乐公主,秀美的双眸远远地看着唐峰,而其他几位公主正欣赏着旁边的花朵,没注意到唐峰的存在。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
唐峰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毕竟长乐公主不是洪水猛兽,遇到不打个招呼才失礼呢。
她素颜淡妆,一袭素色裙衣,头上没有任何装饰,清新自然。
天生丽质,白皙的肌肤,曼妙的身姿,精致的五官,总能吸引异性的目光。
唐峰见过公主,走上前来,来到长乐公主面前,微微拱手行礼。
“唐公子今日有空进宫了?”长乐公主看着唐峰,精致淡雅的面庞带着清雅的微笑,轻声问道。
其他公主纷纷望来,一道道好奇的目光落在唐峰身上。
身穿红装的高阳公主站在那儿,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审视着唐峰。
看到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唐峰,这位房家儿媳的丹凤眼中掠过一抹光芒。
这位便是名满长安的唐公子吗?高阳公主看着唐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问道。
两位公主同时询问,一时之间,唐峰不知该先回应谁。
对于这位身着红装的公主,他并不熟悉。但从对方的装扮来看,显然这位公主已经嫁为人妇。
是的,这位已嫁为人妇的公主,看向他的目光中明显带着一丝炽热的东西。
那种隐藏在火焰之中的炽热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高阳公主,永嘉公主!
在这大唐公主之中,最开放的莫过于这两位。
高阳公主,唐太宗李世民爱女,生母不详,深受太宗宠爱,嫁与房玄龄之子房遗爱,恃宠而娇。婚后与和尚辩机私通,唐王知晓后大怒,腰斩辩机,杀奴婢数十人,因此事,高阳将唐王恨在心中,直至唐王驾崩,她都没露出哀容。
至于永嘉公主,并非唐王李二的女儿,而是李二的妹妹,高宗李渊的女儿。
这位永嘉公主先嫁窦泰节,再嫁贺兰僧伽,因受李渊宠爱,骄横无度。她一方面严格管束丈夫,不容其沾花惹草;另一方面,对自己宽纵,找了不少情人。
而永嘉公主的情人堆里,有一个特殊身份的人物叫杨豫之,他是永嘉公主姐姐长广公主和杨师道的儿子,按辈分算,他是永嘉公主的外甥,同时,他也是李元吉之女寿泰公主的丈夫,永嘉公主的侄女婿。
这姑侄二人,在大唐初年,贞观年间,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也让李唐皇室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