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赵蒙生一字一句,对沙瑞金而言。
绝对是字字诛心!
尤其是赵蒙生言之……
侯亮平这样查祁同伟、易学习,会让耕耘于基层的同志寒心。
更是让沙瑞金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好钻进去躲一躲!
如今。
看上去,侯亮平不知所谓,去调查祁同伟……
激怒了钟振国,触怒了赵蒙生。
那么,换言之……
钟振国、赵蒙生将这样的事,怪责在沙瑞金头上。
因为从他空降汉东,担任S委书记后,必然大小事务。
都是他掌管才对!
哪怕事先他并不知道,侯亮平去调查祁同伟了……
但,钟振国、赵蒙生的电话可不是白打的。
必然对他是一种震慑,一阵威压!
即使,他是沙振江的儿子!
与赵蒙生、陈岩石都存在一定的关系。
然而。
赵蒙生嘴里喊着“小金子”,却是让沙瑞金心慌慌。
“赵老,我知道了,我马上处理!”
“一定会严惩侯亮平!”
赵蒙生释然轻微叹,话语里依旧是威压。
“小金子,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借口!”
“我们也不对抗国家的反贪反腐政策。”
“可查贪腐,必须是针对于那些有证据的贪官污吏。”
“不是‘宁可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懂吗?”
沙瑞金只好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赵老批评得极是!”
“我一定反思,一定修改错误!”
赵蒙生轻吁一口气,“也罢!”
“剩下的,我就拭目以待,看你怎么处理了,好吧!”
沙瑞金哪里敢有任何怨言或不满。
“是,赵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断电话。
沙瑞金那张脸,就像是被人狂灌了一坨狗屎,更加难看。
他径直快步走进会议室。
田国富、高育良、季昌明、陈海都在等着沙瑞金,做出最后的抉择。
待他走进去后。
田国富率先立即问道。
“瑞金书记,目前呢,情况基本明朗……”
“其实,我个人仍是坚持,不管祁同伟家里搜出来的那么多现钞,是什么来源。”
“先对他规起来,再进一步深入调查,只要他是腐败掉了,必须尽快处理!”
沙瑞金听着田国富的提议,他真是有一种快要上前,“pia”他一个耳光的冲动。
而以沙瑞金这样级别的官员,自然是自我修养,那种深不可测的城府。
断然不会轻易展露,更不会暴露自己的情绪。
他仍然保持一贯的冷静镇定做派。
缓缓坐回了主位上。
一双幽邃的眼神,环视了一圈其余几人。
他用一种极为低沉的语调,质问季昌明。
“老季,这一次侯亮平的搜查令到底是谁开出来?谁审批通过的?”
“还有,他去往林城市,到底调查哪些同志?”
“老田,你作为纪委书记,那么,对于我们基层的同志了解多少?掌握多少?”
“比如,曾经金山县的县委书记、现任林城市经济开发处处长易学习同志,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接连的问题。
让季昌明、田国富一头雾水。
他俩暗自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季昌明木然怔住,支吾着说道。
“沙书记,我还真不知道,侯亮平的搜查令,是谁开具的!”
“他之前也没向我报备,跟没有向我汇报……”
说着。
他又是看向陈海。
“陈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陈海尴尬之下,只好支吾说道。
“季检察长,猴子……咳咳,侯亮平他收到了匿名举报信后,他很是兴奋!”
“于是,他偷偷私自造了搜查令,就离开了京州,去林城市调查祁同伟……”
季昌明差点没让陈海的回答,直接干出了脑血栓。
“啥……啥玩意?私自造了搜查令??”
高育良释然了,轻微叹道。
“瑞金书记,这个侯亮平简直是胆大妄为!”
“以我对他脾性的了解,但凡他认定的事,他真会这么干!”
沙瑞金也是无语了。
“荒谬!”
“这个侯亮平他是不是疯了?”
“目前,从ZY一级,到地方上,是反贪反腐风暴高压。”
“但是,我们作为检察官,最起码的底线,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最根本的原则,不能丢吧?”
“岂能打着‘反贪反腐’的幌子,为了自己的升官发财,而去坑害耕耘于基层的同志呢!”
“老田,要是我知道的情况没错的话……”
“这位易学习同志,是因为缺乏所谓政治资源,一直得不到提拔升任,没错吧?”
田国富暗自唏嘘,默然点了点头。
“沙书记,所言极是。”
“很长一段时间,我也的确是关注到了易学习这位同志!”
“他工作作风正派,深耕于基层,算作是为老百姓脚踏实地,在做实事。”
“也确实没有给到他机会升任。”
沙瑞金“哦?”了一声,“那就是所谓……没有政治资源的原因咯?”
田国富默然点了点头。
沙瑞金直接下令季昌明,“老季,别磨蹭了!”
“马上打电话给侯亮平,别查了!”
“让他即刻撤离,回京州,来见我!”
陈海一愣神,“啊?这……沙书记,到底怎么回事?”
“这不侯亮平都查到了祁同伟屋里,那么多现钞了吗?”
“这个时候撤离……”
沙瑞金掷地有声地道。
“查什么查,再查下去,我们乌纱帽都别想要了!”
“简直胡闹!”
“侯亮平等着受处分吧!”
季昌明也是愣住了。
高育良似乎听出点端倪。
想必是祁同伟身后,那些身世背景出手了……
从沙瑞金刚才出去接完电话,回到会议室。
他就很不对劲了~
季昌明愣了愣神,“沙书记,是不是侯亮平犯了什么重大过错?”
“不是说,先查明祁同伟豪宅里那些现钞的来源吗?”
沙瑞金斩钉截铁地道。
“老季,还不够明显吗?”
“侯亮平擅作主张,违反检察官该有的原则,不遵循实事求是,依法办事的准绳。”
“私造搜查令,对其他同志造成名誉诋毁诽谤,更是私闯民宅,侵犯隐私等!”
陈海还是站在侯亮平一边,“可是,沙书记,那祁同伟屋子里这么多钱,如何解释?”
“如果不是贪污腐败来的账款,那他这些钱是什么来路?”
沙瑞金又是看向高育良,进一步对陈海说道。
“陈海,我问你,如果祁同伟屋子里的这些现钞,是他工作闲暇,写书赚取的稿费,书籍卖出影视版权、出版等版权费!”
“那么,他这些现钞合法吗?”
陈海怔住了,“啊?这……这……沙书记,你是说,祁同伟家里冰箱、床底下现钞,以及杂物间的钞票墙,都是他写书赚取的稿费、版权费?”
高育良趁机斥责道。
“陈海,你看、你看,你又急!你和侯亮平总是长不大,遇事总是急躁,毛毛躁躁的!”
“这回,栽跟头了吧?”
“你们始终对同伟心存芥蒂,对他带有偏见!”
“可,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你们该多向同伟学习,你们偏不听!”
陈海彻底哑然。
顿了顿。
他又是对沙瑞金、高育良等人说道。
“沙书记,除了侯亮平带人去林城市调查祁同伟、易学习之外,他还让我和陆亦可他们,盯着京州市光明区的区委书记丁义珍……”
“因为在匿名举报信中,丁义珍也是其中之一。”
“我和季检察长来S委汇报的同时,让陆亦可她们去盯着丁义珍,那,我现在是否让她们撤离呢?”
“关于光明区区委书记丁义珍,是否要进一步抓捕调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