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京城之中,如果没有钱,那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原本还有秋雨帮忙做饭,可秋雨也被江绾绾带走了,郑昭容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里懂得烹饪之道?
无奈之下,她只能亲自下厨。
然而,面对那些锅碗瓢盆和食材,她却感到无比的陌生。
好不容易才将米饭煮熟,可那炉灶里冒出的浓烟,却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更糟糕的是,火焰差点从炉灶里窜出来,险些将整个院子都给点燃了。
更何况当时她只让秋雨买了几日份的米,等那些米吃光,她只能把自己偷偷留下的簪子典当了,勉强没有饿死。
今日本想在到街上买些米,正巧看见脸色红润的江绾绾拎着孙记的糕点。
本就饿急了的郑昭容自然立马上前抢了去,至于给谁买的和她有什么关系,自从郑家出事就缩衣紧食,现在更是流落到饭都吃不饱的地步。
而如今江绾绾抢走了钱没有丝毫悔意,竟然还带着莫名的男人想要处置自己,当初在侯府的时候她可是软弱的很,果然一切都是伪装,如今侯府没了就露出真面目来。
枉顾大哥那般喜欢她,死了不过数月就迫不及待的勾搭野男人想要再嫁,她也配。
郑昭容眼底带着恶意的盯着江绾绾,清丽的面上却带着害怕道:“嫂子,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吃的,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才忍不住吃了几块糕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揪着衣角,眼泪汪汪地看着江绾绾,继续说道:“我知道哥哥去世了,我现在对你来说是个累赘。但是你放心,我会绣花,也能帮家里做些活计,一定能挣到银子的!求求你不要把我卖了。”
说完,郑昭容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无助和恐惧,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心中隐藏着深深的恶意,江绾绾竟然敢打她,看自己把她名声败光还有谁敢娶她,她既然已经嫁到郑家,就要替她哥哥守寡。
“虽然你抢走了所有的银子,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破旧的院子里自生自灭,如今又想卖了我,但我不会怪你的。”郑昭容的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此时,街道上已经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他们纷纷对江绾绾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些人甚至开始指责江绾绾,说她心肠狠毒,竟然要卖掉自己丈夫的妹妹。
而郑昭容那张原本就消瘦的脸庞此刻显得更加憔悴,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委屈。
章郸被眼前的场景弄的发懵,身边的亲兵林涛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等他反应过来神色狠厉的盯着郑昭容想要反驳时,却被身边的人按住手臂。
只见江绾绾泪水盈盈,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更是掩面抽泣不成声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那些钱本来就是我典卖自己的嫁妆换来的啊!英儿可是你的亲侄子啊,我把钱拿去,也是为了给他看大夫,若你不信我带你去医馆。”
美人垂泪总是让人怜爱的,路人纷纷改变了口风。
郑昭容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却不想被江绾绾轻易地扭转了局势。
那些本来还对她抱有同情和支持的路人,此刻都开始纷纷指责起她来。
“这小姑子也太不讲理了吧!人家当娘的心疼生病的孩子,用点银子怎么啦?”
“就是啊,那可是亲生骨肉,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他病死不成?”
“真是好心没好报,这小姑子也忒不懂事了些!”
听到这些话,郑昭容脸色涨得通红,心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她狠狠地瞪着江绾绾,眼中闪烁着怒火。然而,江绾绾却毫不畏惧地回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还不等她做出反驳,只见下一秒江绾绾擦着眼泪楚楚可怜道:“小姑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夫君与公公已经离世,你抢糕点我不怪你,你放心我这就多回娘家拿些银子来给你,就算是我把自己卖了也不会卖了你的,你可是夫君唯一的妹妹了。”
说着江绾绾还用袖子擦擦泪,面色苍白身形摇晃的离开,背影更显柔弱。在对比脸上透出没能掩饰好不甘的郑昭容,形成了鲜明的能对比。
到时有些华服的官宦子弟路过凑了个热闹,摇着扇子相视,“这就是盛大哥的未婚妻,怎么感觉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反正只是名义上的,婚约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章郸不太懂女人之间的争斗或是弯弯绕绕,只以为江绾绾被污蔑后所以在伤心。
是以在江绾绾掩面往医馆走时,他就默默的跟在身后。
等江绾绾到了医馆要进去时叫住她,将手中拎着的徐记糕点递过去。
这是他在糕点被抢后差人去买的。
“夫人,我见你的糕点…所以让人又去买了一份,还请不要推辞。”
江绾绾犹豫了一下,才接过随后面带感激的对着章郸盈盈一拜,“多谢大人。”
“夫人不必多礼。”章郸并没有问江绾绾为何叫自己大人这么蠢的问题,毕竟他身边跟着亲兵林涛他腰间可是挂着剑的。
普通的商贾又岂会有带剑的护卫,更何况章郸虽然看着年轻但也三十好几,自然不能叫公子,只能叫大人了。
况且,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小事,到底是什么样的章郸也不在意。
“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还请夫人不必推辞,也算是我为在寒水寺惊吓到夫人赔个不是。”
这个借口虽然有些牵强,但江绾绾有心配合,俩人之间相望时的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与章郸聊了几句,江绾绾就回了医馆。
将手中的糕点递给秋雨留着做俩人的晚饭,至于郑英如今病好未痊愈不易吃这些。
此时江绾绾坐在床榻前哪里还有什么伤心脆弱的模样,反而神色淡淡的,也只郑英有看向郑英时神色才会变得柔和。
江绾绾今天虽然只与章郸短暂相处,却也能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喜欢。
想必她很快就能达到目的,儿子郑英也不必被流放可以陪在自己的身边。
至于郑昭容,她不是最看重与盛弘毅之间的婚约吗,只要让她无法得偿所愿,就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没过几日江绾绾回江府的途中,一男孩撞到她怀里,脸蛋胖乎乎的看起来和郑英一般大。
江绾绾心中不由得微软,轻柔哭的将男孩扶起时,就见一双熟悉的大手也拽着男孩的衣领将他拉起。
江绾绾抬头果然见到俊脸带着惊喜的章郸。
此时男人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粗眉上扬,“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夫人,真是有缘。”
江绾绾面露柔笑的微微福身,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倒是巧了。”
章郸也察觉到了江绾绾态度的变化,似乎有些冷淡。
这时他身后的亲卫林涛用手臂碰了碰章郸的胳膊轻咳一声,“小少爷可有伤到。”
说着林涛就把那小男孩抱起,还用眼神示意章郸孩子。
江绾绾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眼神官司,假账未察觉。毕竟早就知道章郸有个庶子,只是还需要试探下他。
章郸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俊脸带着茫然,更是粗眉扬起的瞪着林涛,差点就要问何事。
好在话到嘴边明白了他的意思,俊脸连忙转向江绾绾:“这是我的庶子,章盟。”
见江绾绾神色依旧冷淡没什么反应,章郸有些粗笨的释道:“其实说来不怕夫人笑话,虽然名义上是我庶子,但并非我子嗣,而是我同乡的儿子,只是父母皆殒命,便被我收养,外称是庶子。”
说完更是神色认真的看向江绾绾,希望能得到反应。
江绾绾一听,心中惊讶这意外之喜,面上微冷的表情化柔,“原来如此,倒是可怜的孩子,只是大人与我讲这些家事作甚。”
说着还娇嗔的瞪了章郸一眼,只是脸颊微红似有羞意,鬓边白花却压不住明艳娇美的面容。
看的章郸心脏都跳的更快,他努力组织语言,“到是我失礼了,只是章郸对夫人在寒水寺一见倾心。听闻夫人成了寡妇,正巧我也是个寡夫,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夫人不嫌弃,愿娶夫人为妻。”
章郸言辞诚恳,声音醇厚,若非他脸上表位认真之意,江绾绾都要以为他是故意嘲讽自己的。
“你……,谁要与是你天造地设的一对。”
江绾绾立马双眼微红的含泪大骂,随后愤恨的掩面跑开。
只留高大健壮的章郸无措的站在原地,粗犷的俊脸带着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竟惹得江绾绾落泪离去。
而抱着章盟的亲兵林涛平凡的面容带着无奈,忍不住扶额微叹,将军啊,你在战场上的精明都到哪里去了。
哪有直接张口就对人家说,听说你成了寡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恭喜呢。这不是在人家伤心处撒盐吗!能给你好脸色才怪。也就是江夫人性子柔和,否则没打你都是轻的了。
只觉得自家将军抱得美人归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章郸过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自己怎么哪壶不堪提哪壶,回去还得多看看书,学学那些文人怎么说话的。”
男人健壮肩膀微耷拉,垂头丧气的失落模样就像只笨拙的狗熊。
“本来还想趁着今日向她介绍自己取得同意后就去提亲的,现在看来还得再等等。”
他特意听从其他人给起的主意带着章盟来偶遇江绾绾,就是为了趁机把庶子的事情讲清楚,也好为自己加点分。
现在全被他搞砸了,不管章郸怎么懊悔都只能打道回府。
只是到底不放心江绾绾一人,顺着她跑走的方向追去。
而这边江绾绾早就放下掩面的袖子向江府的方向走去,她打算与江父江母通通气,尽快与章郸成婚。
却不想在拐角处时竟遇见两个流氓,他们长相普通,穿着破烂,本打算抢些钱财,但见江绾绾孤身一人还如此貌美起了歹心。
江绾绾神色微变,她向后退去就要跑,却被人堵住,那人嘴上调笑道:“小娘子这是去哪啊,不如让我们兄弟俩送你去。”
江绾绾直接拔下簪子攥在手中,秋水盈盈的双眸带着狠意,若是他们敢上前她拼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那两人并未把江绾绾手中的簪子当回事,在他们看来女子柔弱,根本伤不到他们,伸出手就要去抓江绾绾攥着簪子的手。
就在江绾绾拿着着簪子准备照着那人伸来的手刺下去时,一双健硕的手臂从后面揽住江绾绾柔软的细腰,将她护在怀里。
章郸单手蛮横的抓住那人伸来的手臂,微微一用力就给掰折,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脸色阴沉,眼神充满了凶狠。
“滚!”章郸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两个人,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那个俩人被章郸的气势所震慑,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不敢再与章郸对视,抖着腿向后退随后跑远。
章郸看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依然没有平息。他低头看向江绾绾,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夫人没事吧 ”
江绾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章郸笨拙的轻轻地拍了拍江绾绾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有我在。”说着嗅着鼻下的幽香俊脸微微不自然的松开手臂。
心中不舍,脸上还作出一副耿直的模样。
江绾绾神色带着感激的柔声道:“看来刚才是我误会大人了,不知大人刚刚说的话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的。”
章郸难得这次没有反应迟钝,而是立马回复,俊脸带着没有掩饰的期待与盼望。
“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做数。”
这句话说的很快,但是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都写满了认真。
章郸难得在江绾绾面前恢复了几分以往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