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仁楞背对着李梦华悠悠说道:“梦娜,到现在才想起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另起炉灶?喜欢无线,股权就送给你吧,当初我能舍弃万贯家财只身来这香江,身外之物,我早看的淡了,人说情义无价,还是不敌业力……算我看走了眼,去吧,去找一个能对你更好的人……“
“一夫……”
李梦华如堕冰窟,愣怔当场,这无异于雪上加霜,邵仁楞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才切身体会到香江的险恶,即便自己得到了无线电视台的股权,失去对方的护持,又能把持股权多久,自己一直以来忽视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自己变了,忘了初心,再找一个?谁还能如此厚待她。
“……你当初答应过的,无论将来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一次!”李梦华忽然想起什么,梗着脖子声嘶力竭的喊叫道。
“……”
邵仁楞静默良久,猛然转身厉声喝道:“你给我记住,没有下一次!”
“……”李梦华被吓的一缩脖子,垂下头去,心里却喜极而泣,一夫顾念情分不舍弃她了。
眼中咄咄逼人的寒芒渐渐淡去,邵仁楞沉声道:
“这次的教训我希望你能记住,香江的这潭水很深,有些人是碰不得的,他是什么出身?豪门,你在酒会上当着一众豪门数落他们认可的才子,落所有豪门的颜面?你说你想干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人家还没出手你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林建齐他靠什么出头?剧本!本就是戏,本就是局,说明他善于布局,他的剧本每每当红,更证明他尤其擅长揣摩人心,我说过,家里舞会的事上他已经留了余地,给了你警告,你还不知收敛,搞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刁难赵娅芝?
打狗都要看主人,何况是他在乎的女人,郭家父子不惜500万赔偿,当众下跪求得他的原谅,事后更是狼狈的回去新加坡,讳莫如深的不敢言语一声,你还看不出深浅么?若不是看在我的面上,你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转过身来背对着李梦华的邵仁楞,话说的慢声细语,却听的李梦华心惊肉跳。
“一夫,我错了,你可一定要帮我。”李梦华走到邵仁楞的身边,抓住他的袖子哀求道。
邵仁楞转头看向李梦华,缓缓抬手将她脸庞凌乱的一缕头发捋顺挑去她的耳后,目光慢慢柔和下来,“……,你身边的人都换掉吧,里面肯定有他林家安插的棋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亏你还不知深浅,自不量力,经过这次也是好事,你有收获就是好事!我也更放心将邵氏和无线交给你来打理!”
女人身边太多的亲信不是好事,会助长她的野心,这些人必须拿开。邵仁楞看似体贴提点的话却不着痕迹的带着深意。
“一夫,我知道错了,我亲自去登门跟他道歉!”邵仁楞没有向她提一个钱字,却令李梦华更是心中懊悔,感动的更是哽咽。
“道歉?!道什么歉,和谁道歉?在香江,谁能让我邵仁楞的女人道歉,……反而他要向你道歉!”邵仁楞昂起头,不温不火的傲然笑道。
邵仁楞的豪迈话语令李梦华微微怔神,脑海中不禁想起当初的轮渡上,那个让她一见倾心,在她眼中挥斥方遒的伟岸男人,若是没有那该死的胃癌该有多好,她也不会起了私心在寻思后路。
“向我道歉?”清醒过来的李梦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邵仁楞的话。
明明林建齐的手段,和各大势力对邵氏和无线的倾轧犹如同泰山压顶般扑面而来,一夫轻飘飘地竟然说对方会向她道歉,是她听错了还是一夫说错了,难道她一直小看了一夫,他深藏不露,还有后招?
“不看僧面看佛面,有我在,人家根本没想过动你,因为你们不在一个层次上,他和赵娅芝去了悉尼,给我打电话问候,我和他讲了香港发生的事情,林建齐说他不知道,怕你在气头上,听不进解释,拜托我向你道歉来澄清误会,所以我才来了这里,看在我的面上,林建齐已经再次留了余地,若你再不识好歹,就是他的杀招了,你认为该怎么做呢?”
邵仁楞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乱了方寸的李梦华,偏头问道。
“给足他面子,我摆酒席公开跟他道歉?一夫你再出面帮我说项?”李梦华心中更是骇然,这么多的打击,竟然还不算是杀招,那杀招会是什么?最可怕的不是知道对方要动手,而是你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向你动手。
“下成,你道了歉就证明你理亏,就做实了你们之间的矛盾,让他的亲朋好友会当你们真是敌对,干戈难止,形势逼人,令你们真正成为敌人和对手,
要当什么都与他林建齐无关,被敲碎了牙也要和血吞,既然他说是误会,那么一切就是误会,之后你用对赵娅芝的态度来示好表达歉意,利用赵娅芝来修补和他的关系,
……反而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打了巴掌给甜枣,你别被人打了巴掌,甜枣也混丢了!那才是丢人丢分丢到家啦!”邵仁楞轻轻拍了拍大腿,眉毛一挑,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李梦华道。
女人有太多钱也不是好事,容易脱离掌控,想让她服服帖帖,适时给点甜头,还要让她难以吃饱。
“一夫,打碎了牙齿要和血吞?难道我们还有其它的损失么?”已经是惊弓之鸟的李梦华听出邵仁楞话里隐含的意味,脸色又白了一分,颤声追问道。
“邵氏公司的股票大跌,来之前我划了一款子正准备赶去救市,而且无线电视台少了一个小股东,又多了一位小股东,那位美资小股东不识深浅,卖掉了他手里百分之二的无线股权。“邵仁楞说的风轻云淡,仿佛邵氏的股票大跌事不关己一般。
“啊?他竟然这么狠,……,对不起一夫。”李梦华张大了嘴,愧疚感令她的眼圈登时发红的嘴唇哆嗦着道,她闯了这么大的祸事,邵仁楞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显然是不想给她多加压力的宽慰她,这份心意简直是山无陵。
“你稀里糊涂的让无线和邵氏损失巨大,无线百分之二股权也是在警告你,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要接二连三的不识好歹,好好弥补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个赵娅芝,今后就当菩萨给我供起来,开公司做生意,为了赚钱不是置气!”
邵仁楞回转会议室的门口,信手抄起拐杖,步履轻盈的往外面走去,李梦华甚至忘了出言相送,踉踉跄跄地回到桌前,一屁股瘫坐到椅子里,恍恍惚惚之间灯亮了,来电了……
……
安藤国倭依照与盛田朝夫之前制定的计划,将三亿港元分批次压入了邵氏股票,正抱着肩膀冷笑,等待邵氏股票的火箭蹿升。
忽然腹部咕噜作响的一阵绞痛,安藤国倭皱了皱眉头咬牙坚忍,没成想越憋越痛,冷汗直冒的难以克制,“你滴,在这里看着,我去下洗手间,有变化立刻去通知我。”
“哈伊!”安藤国倭的助手安藤佐木连忙压低了声音顿首道。
安藤国倭再顾不上矜持,皱着眉头,咬牙快步往股市一楼的洗手间走去。
他要快点解决然后回来,狙击邵氏股票一定不能出现问题,这是他第一次出手,一定要将这件事做好,做实,做的漂亮,给所有董事会成员看看,不负朝夫大人对他的刻意栽培和寄予的厚望。
有人?有人?怎么还有人?“巴嘎!”安藤国倭推了推第三间关着门板的男厕,气急败坏的用力一拍,厕所里面顿时响起粗鲁的喝骂声:“艹!谁?有人他妈不知道么?!巴拉你个香蕉,等老子出去非他妈砍死你!”
虚汗直冒的安藤国倭,咬牙切齿,若这里是东京,就凭这一句话,他就让里面这个混蛋好看。
安腾国倭扶墙壁佝偻着,双手捂住腹部焦急难耐的直跺脚,猛一瞅见对面的女士洗手间,顿时眼睛一亮。
漫不经心似得走到过道,眼角打量左右无人,安藤国倭赶忙探入张望,女洗手间也没人,安藤国倭不禁心中大喜,飞快的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