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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梅指着的东西并不是蒜,而是水仙花。

黎语在现代的时候,上初中时第一次见水仙花,也把它当成了蒜,因此还被同学嘲笑了。

穿越后,这是她第一次见水仙。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水仙有毒,它的花朵,汁液和鳞茎全部都有毒性。

尤其是鳞茎,其中含毒素,误食后会引发恶心、呕吐。而碰到水仙叶和水仙花的汁液后,会出现皮肤红肿的症状。

黎语盯着花看。卢大小姐时常恶心想吐,莫非是误食了水仙?

看这盆水仙的鳞茎,确实有缺失的地方。

一起跟来的卢二小姐看她一动不动,上前问道:“这位娘子,你也喜欢这盆金盏银台吗?”

黎语抬眼,与卢二小姐对视。

卢二小姐脸上带着歉意,“这金盏银台是父亲派人为姐姐培育的,姐姐最是喜欢,娘子若喜欢,以后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弄到一盆,但是这盆不行。”

黎语抿抿唇,“我只是觉得这盆花奇怪,它的根部竟跟大蒜一样。”

卢二小姐露出温柔的笑容:“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觉得奇怪,而且你可能不知道,这花原是在腊月和正月里开的,我爹疼姐姐,为了让姐姐能时常看到这花,不惜让人挖了一个小冰窖,天暖和后让花匠去冰窖中培育。”

黎语:“......”

心脏砰砰直跳,黎语按住长吸一口气,站直身子笑道:“卢老爷的爱女之心真是叫人感动。”

卢二小姐脸上现出几分骄傲,“我父亲对我们姐妹两个都很好。我喜欢牡丹,我父亲也找人培育牡丹,可惜那花匠技术太差,没能成功。”

黎语:“牡丹确实不太适合在我们南州府生长。”

两人说着,卢胜出来了。

他略有些歉疚道:“姐姐本来想与你说话,但是她这会儿撑不住,暂时不能相见了。”

“不见也没关系,卢大小姐的身子最重要。”黎语道:“时间不早,既然我没能帮到卢大小姐,也就不打扰了,卢公子,你可以送我与妹妹出府吗?”

卢胜伸手,“请。正好我也要回书院,便与你一起,你是不是要去看韩...韩铮。”

说到韩铮,他的表情有些别扭。

黎语:“对。”

*

三人一起往府外走。

到了外面,离开卢家的范围了,黎语随意道:“卢大小姐的院子里一直有那么多花吗?”

卢胜只当她在闲谈,道:“差不多,姐姐喜欢花,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有花盛开。”

黎语又问:“卢大小姐会吃花吗?”

卢胜想了想,“姐姐偶儿会用花做东西,吃的话,我好像见过一两次,她会吃那些能吃的,但是吃的不多。”

黎语颔首,“卢大小姐能用花做东西,委实好雅兴,不过我得提醒卢公子,有时候病人不能接触太多花,更不能随意吃花。”

卢胜猛地扭头。

黎语脸色不变,“去年春日,我无意间得了盆兰花,十分喜爱,便将兰花放在了屋内做摆设,结果那阵子我一直打喷嚏。因为迟迟不见好,我看了好几个大夫,吃了不少药,但症状一直没有消失。

直到有一天,韩铮浇花的时候不小心将花盆打碎,我不得不将花挪了出去。”

说到这,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卢胜看着黎语,心中的答案脱口而出,“你的身体好了?!”

黎语点头,“那天之后,我再也不无端打喷嚏了,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才发现花也会让人生病。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见多识广的游方郎中,经询问他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养花,因为人的体质是不同的,同样的花,这个人可以养,另一个人说不定就不可以养。

而且很多花不能碰,它们看着漂亮,实际上有毒,不小心误食的话,身子便会不舒服。”

卢胜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你的意思是我姐姐可能是因为花才吃不下饭?”

黎语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觉得卢公子可以试试,把卢大小姐院子里的花全部挪走,不让卢大小姐吃与花有关的东西,此外,每日亲自盯着厨房给卢大小姐做一些清淡好消化的饭食,说不定卢大小姐的身体会好转。”

卢胜停下脚步。

半晌,他望着黎语道:“多谢提醒,我现在就回去试试。”

黎语却拦住了他,“卢公子回去搬花时,可否不要告知卢大小姐你是因为我的提醒才把花挪走。”

“为何?”

黎语淡淡地笑道:“我听说过卢大小姐的美名,以后有机会,我想与她说说话,但她是个爱花之人,若是知道因为我的缘故,她院子里的花才被挪走,她一定会讨厌我,而我不想被她讨厌。”

卢胜定定地瞧着黎语。

过了会儿,他道:“方才的话,我不会告诉姐姐,也不会告知其他人。若是有人问我为何挪花,我便说是我自己愿意的。”

黎语拱手:“那就多谢。”

*

卢胜迈着大步往回跑。

黎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带着韩小梅往客栈的方向走。

韩小梅没忍住,问道:“二嫂,刚刚你为什么说谎?”他们家是种兰花了,但是根本没往屋里种,而且二嫂碰到兰花也没打过喷嚏,更没有碰到什么游方郎中。

黎语拉住韩小梅的手,道:“现下还不能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现在她怀疑卢大小姐的病与水仙有关,但是水仙是卢老爷安排人培育的,她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有污蔑卢老爷的嫌疑,几番思量,她只能便拐弯抹角的提醒,把责任推到所有的花上面。

时下卢胜应该没有全信她的话,但是为了他姐姐,他会把花全部挪走。毕竟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只要有可能把卢大小姐治好,任何一种方法他都会尝试。

而这样一来,就能看出卢大小姐到底是不是水仙花中毒。

若是还不好,就可能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

卢家。

卢胜回到家,直奔卢大小姐的小院。

他盯着院子里的花看了半晌,招来七八个下人:“你们把这些花都给我挪到最南边的废院中去。”

下人们愣住,少顷,一个年纪稍大的下人道:“公子,大小姐最喜欢这些花,若是给她挪走,她会不会......”

卢胜不耐烦道:“姐姐那边我来说,你们挪了便是!”

下人们看他态度坚决,各自找到铁锨和其他的农具,小心翼翼地挪花圃里的花。

挪到最后,一个下人指着廊下道:“公子,这盆金盏银台也挪吗?这花是老爷送给大小姐的,她平日里最是喜欢。”

卢胜摆手,“挪。”

说完,他愣在原地。

他没记错的话,这盆花去年年底送到姐姐手中的时候,姐姐的病没有现在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