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的黎语的是一个瘦瘦的妇人,个子不太高,她是坐着马车来的,手中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
黎语在京城开店,对各家情况还算熟悉,一眼便认出了妇人。
她是纪朔的妻子,户部尚书府二小姐。
当年科举会试后,纪朔得了会元,黄尚书觉得纪朔有前途,便在殿试前把黄家二小姐许配给了他。
这件事,京城稍微关注黄家的人都知道。
大概是因为纪朔和韩铮关系不佳,纪朔妻子这些年从不到火锅店和烧烤店吃饭,锦玉楼、奶茶店、胭脂铺和手工坊在明面上跟黎语无关,她倒是去了不少次。
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纪朔妻子,黎语道:“这位夫人,听说您想找我做点心,感谢您对我的认可,但是对不住,我这几年已经不接做点心的活了,我现下只做火锅和烧烤。”
其实并不是她不接,而是她不想跟纪朔和黄家人扯上关系。
纪朔妻子没想到黎语会直接拒绝,笑容有些勉强:“这样啊。”
黎语:“真是对不住,您去别处问问吧。”
纪朔妻子只好带着孩子离开。
走到台阶下,她忽然又转过身来,“黎老板,你可否为我们破例一次?只要你愿意做,价格你随便开。”
她竟如此执着,黎语倒是有些好奇她为何这般了。
想了想,她索性直接问道:“这位夫人,我想知道您为何非要买我做的点心。”
“因为我想吃的腊肉月饼只有黎老板你能做。”纪朔妻子道:“京城别处虽有,却不如你做的好吃。”
黎语:“.......”
前几年她帮太子妃做的腊肉月饼在中秋宫宴上出名后,第二年便有一些店家模仿着做,只是那些店家不知道如何做腊肉,放的调料不对,以至于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大好。
不过因着腊肉月饼的名声,这几年一直有店家做,有两家在经过多次的试验后,跟黎语做的也差不了多少了。
“黎老板,今年我真的非常想吃腊肉月饼,希望你能破例一次。”
黎语还是不准备接。
纪朔跟韩铮不对付,纪朔妻子在她这里买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变成纪朔捅向韩铮和她的一把刀,她不敢赌也不能赌。
摇摇头,黎语道:“今年已经没有腊肉,便是我想做也做不成,这位夫人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纪朔妻子:“.......”
说不动黎语,她只好坐上马车离开。
*
车子走远后,韩小梅从门口露出头:“二嫂,咱们家明明有腊肉,可以做月饼的,你为何拒绝她?”
黎语:“你还记得纪朔吗?她是他的妻子。”
韩小梅当然认识纪朔,当年科举,殿试前,纪朔就与其他人一起对着她三哥说不好听的话,后来殿试时,她三哥打败纪朔成为了状元,纪朔又嫉妒的不行。纪朔小气性子差,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方才那妇人跟纪朔有关的话,那确实不该卖。
“纪家人不配吃你做的东西。”韩小梅道:“她若再来,我就让方婶把她赶走。”
“她应该不会再来了。”黎语道:“不过我不卖给她,还有其他原因。”
接着,黎语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韩小梅听。
韩小梅恍然大悟,二嫂考虑的确实周全,她以后遇到这种事也要多想一些。
只是......
韩小梅拉拉黎语的袖子:“那纪朔该不会让他妻子去咱们火锅店和烧烤店吃饭,然后假装吃坏身子,以此来对付咱们吧。”
“不会。”黎语道:“嘉宁郡主是火锅店和烧烤店明面上的主人,他们不会傻到去找嘉宁郡主的晦气。”
韩小梅若有所思。
*
皇宫内。
吏部尚书和太子很快到了。
天元帝看了看,挥挥手让内侍出去,然后,他与几人说起选择新的户部尚书的事。
以韩铮的官职,此刻完全没资格待在这里,但是天元帝没有让他走,反而问他觉得哪个大人适合。
韩铮心里有人选,别看他平时除了上朝就是在翰林院做活,其实翰林院之外的衙门的事,他知道的并不少。
但是这会儿他不能说,天元帝明显在试探他,他若说了,他在天元帝心中就不是那个吩咐什么做什么的纯粹臣子,天元帝会怀疑他是不是私底下结党营私。
毕竟他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不该了解那些跟他没什么交集的高官。
心里明镜似的,韩铮垂下头,说自己对户部之事并不熟悉,不敢妄言。
天元帝得到满意的回答,嗯了一声,随后转向了吏部侍郎、姜太傅、严丞相和太子他们。
*
户部管国库钱粮,户部尚书的选择必须慎重。
姜太傅自来正直,最看不上惠郡王那种人,所以直接避开了惠郡王一党的官员,哪怕其中有合适的。他说了一个朱姓官员的名字。
裴侍郎和韩铮一样,不选择。
严丞相这几年在朝堂上没什么存在感,为了不出错,也提名那个朱姓官员。
吏部侍郎则跟姜太傅严丞相的选择不同,他说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惠郡王一党的,一个是太子党的,相当于两边都不得罪。
最后就是太子。
太子不愿意把户部尚书的位置给惠郡王党官员,想了想,说了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姓蓝的官员的名字。
这位官员也在户部,不过是个小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能力上倒是还行。
其实他最想说姜太傅和严丞相推荐的那位朱姓官员的名字,因为对方确实是当前户部尚书的最好人选,而且对方也是他的人。但是父皇多疑,他不说的话,父皇可能选择对方,说了对方反而没机会了。
太子说完后,所有人安静地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天元帝终于发话,“朱爱卿这几年确实一心做事,应是可以胜任户部尚书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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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的人选就这么确定了,快得不可思议。
就在大家以为接下来没其他事情时,天元帝突然提起了南州府的事。
他没让刑部插手,直接给洪知府和淮亭县令、云浮县令定了罪,这三人犯案较大,判斩刑,此外家中财产没收,全家流放,子孙三代不可参加科举。
罗蓬和那位给云浮县令出主意的厉师爷因为不是官,天元帝没管,需要刑部给出判决。
至于跟洪知府案有深度牵连的惠郡王,天元帝没说。
韩铮几人都没指望他对惠郡王做什么,得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大感觉,只是稍稍失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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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皇陵,得到京城的消息,惠郡王差点气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