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听音乐去看美术展。”
“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会因为弄丢一张唱片而闷闷不乐,也会因为公寓外的流浪猫狗而感到喜悦。我还记得那张唱片是在一家很复古的中古店买到的。”
回忆起从前的事,灰原哀有些沉溺其中,“那个时候,我还很喜欢一个人独自逛街,每每看到好看的店铺便会走进去浏览一番,在漫无目的地寻找时,发现自己所喜欢的东西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感觉独自一人生活也没那么糟糕。只有弱者才会向往同伴,向往群居生活。”
“不过对我而言,我并不是强者,而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任人观看驱使的杂技团动物。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出身并无平凡时,来年我也完成了所有的学业。时隔多年,我终于回国,不过却进入了组织的牢笼。”
“我再一次成为那被人关在笼中的鸟雀。”
那人轻松地呢喃讲述着自己曾经的留学生涯,短短的几句话似乎就说尽了一切。可林间鹤知道那并不是短暂的几天时光,而是长达六七年。
对于当时只有步美这么大的宫野志保来说,一个人的外出留学生涯,异国他乡的生活一定是非常枯燥乏味且寂寞的。
“起初我再见到你时,便认出了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因为那双眼睛让我无比深刻。其实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你的时候,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一种奇妙的感应。”
“又或许那颗种子早已经在你和我初次相见时便悄悄埋在了心底,我对你的好奇,对你的厌烦,对你的喜爱,这是一个漫长又持续多年的历程。”
就连最初的宫野志保,或许都没有想到与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孩子产生那么多的纠葛羁绊。
说着,一阵风忽而吹过,卷起了漫天的樱花散落而下,灰原哀抬眼望着那随风飘舞的花瓣,只觉得在此刻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终究也是瞧着人终于展露笑颜,林间鹤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了不少。她知道,对于灰原哀来说需要的不是认同感,而是聆听。
此时无言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就在二人沉浸于这份宁静的美好时,一旁的步美突然喊了她们一声,“小哀间鹤,快来玩大富翁呀,你们在那边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来了。”林间鹤回应了一声,便凑过去跟那些孩子们一起研究大富翁,看着眼前的这和谐的一幕,灰原哀嘴角也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一天的赏花结束后,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夕阳将天边染成了火红的颜色,这一幕煞是好看。孩子们收拾着吃剩下的垃圾,将剩下来的食物和餐布放进推车里后,一行人又开始下山,准备回家。
正是因为曾经她们都感受过那样压抑的生活,所以才会对如今的悠闲自在,感到无比珍惜。这样不用在生死线徘徊,不用顾忌时刻而来的危险。如今的生活是大部分的人都会经历的日常,如此平凡,不过对于林间鹤和灰原哀来说,这样的生活弥足珍贵,所以每时每刻都在珍惜。
回去后,隔天林间鹤下午买菜时走在街上。今天是她一个人出来买菜,其实平时大多数也都是她一个人外出采购。灰原哀日常生活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实验室里,只有偶尔她才会把那人从房间里拽出来,跟着自己一起外出采购。
有时她真觉得这个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宅女,如果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源她或许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出门。
尤其是自打从山上回来之后,灰原哀就像是一个急缺能源的人,迅速回到了地下室里补充能量。这一待几乎就是一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才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而且看到人的样子也是一晚上没有休息的,便跟林间鹤说了一声,就回房间去睡觉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虽然有了林间鹤的陪伴,灰原哀在地下室里熬夜一整晚的情况也少了许多。不过这个人还是会去做实验,搞一整个通宵,林间鹤虽然觉得她这样的做事风格有些太伤身体,不过说过几次之后那人也没有改,她也就不再勉强了。
买完菜,林间鹤拐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准备从这里穿回阿笠博士家,此时正在晚间下班的高峰期。以往她都会直接走到这条路上避开人群,能够更快地加快脚步回家。
不过今天她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她走到一家店面装潢很复古风的店铺前,推门时,门口的铃铛声发出响动,那柜台前的老板抬眼便看到那站在门口的小客人。就像是见到一只突然出现的小猫一样分外惊喜,友善意识道:“小朋友,这里可不是玩具店哦。”
此时店内还有一名客人,听到了老板说的话,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手里的唱片。
林间鹤瞧着那挂满墙的唱片,随后摇了摇头,“我不买玩具,我买唱片。”
老板走到林间和面前似乎有些意外,“你要买什么唱片?”
昨天听灰原哀说了一嘴,后续她也稍稍了解一些,不过整体信息却并不太明朗,她思索了一番,随后说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名叫Nirvana Rebirth的乐队唱片?发售时间大概在1976年。”
听眼前这位小客人说出如此详细的年份和信息,老板也不由得有些惊诧,毕竟来逛唱片店的小孩子迄今为止她只接待过林间鹤一人。
“我可以试着帮你找一下,不过那样年份的唱片再加上这个乐队如今也没那么出名,恐怕找起来比较费时间。”
”这样吧,等我这两天帮你到处问一下,你三天后再来我店里怎么样?”
老板话音刚落,那一直站在柜台前看着手里唱片的女人,倏尔回首看向林间鹤,“这张唱片可是比较稀有的货,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乐队的?”
闻言,林间鹤朝着那柜台前的女人看去。那人戴着一顶棒球帽,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藏在帽檐下,她穿了一身宽松的棒球服和牛仔裤,脸上画着不算特别精致的妆容,容貌却叫人眼前一亮,只不过她将帽檐压得极低,像是怕人看清楚她的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