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酉年,戊戌月,己巳日。
宜:结婚。
今日阳光很好,微风不燥。
林雪青还赖在床上,沈云英催两遍都没能叫起来。
昨晚上实在是太紧张,半夜才渐渐有了睡意。
听到喊声,看到钟表上面显示的五点,顿时有些崩溃。
看来不管是到哪里,她这个第二天办正事,头天晚上就会紧张焦虑的毛病都没有消散。
按说林雪青这怕麻烦的性子一开始是不准备办的。
但是两家人认为这个一辈子的大事,再加上现在形势变好,肯定要请客来贺一贺的。
红色的双喜字贴满了门窗,金色的绸带和纸花简单雅致的装饰着家里,门口挂着红灯笼,对联也换上全新的。
为图方便,林雪青是从聂家出嫁的。
两家关系也不是普通的朋友之交,从林家收养雪澍的那一刻起,两家人就已经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
所有一开始聂老爷子就极力的要求林雪青从聂家出嫁。
房子那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板直接用水冲刷,致力于将每一处污垢清除掉。
定好婚期之后,聂一珩就托了学校里负责园艺的老师过来,帮忙布置家里。
此时院子里的花朵争奇斗艳,竞相绽放,好似一片绚烂的花海。
由于护理得当,院子里的月季还开得热烈奔放,花瓣层层叠叠,娇艳欲滴的红,粉霞绚烂的粉、雪白纯净的白,每一朵花都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在微风中摇曳,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红彤彤的一串红花穗连成片,好似一串串燃烧着的鞭炮,为花园增添了浓郁的喜庆氛围。
林雪青穿着手工缝制的红色旗袍,发髻上别着鲜艳的绢花,妆容精致,手持着月季制成的手捧花,坐在床上笑眼盈盈。
宋祈年一进来便看到这副场景,雪澍堵在门口不管咋说都不让他进去。
从这小孩四岁起就跟宋祈年认识,这几年宋祈年跟他相处得还成。
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小孩儿早先应该是哭过一场了。
眼睛红彤彤的,一副可怜样。
担心误了吉时,最终还是沈云英将雪澍给拉开了。
要不然今天在堵门这个环节要多花时间。
宋祈年的吉普少年是婚车,从聂家到宋家的路上,宋祈年哭得很惨。
最后还是林润生嫌他太丢人,连拖带拽的将他给拉上车。
林雪青有些哭笑不得。
张敬淑是个颇有格调的女子,宋家布置得繁华富丽。
宋祈年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打着领带,身姿优雅而流畅,暖光灯下他显得温暖而柔和。
林雪青换了身裙子与他一同前去给宋家老爷子敬茶。
随后从宋家前往饭店换了婚纱。
这年头穿婚纱的人有,但能制作婚纱的人不多,张敬淑为此跑了整个京市好不容易找到个旧时在浪漫国学时装的老师傅专门定制的。
与市面上清新自然的婚纱不同,张敬淑更偏爱华丽的些许夸张的款式。
林雪青上身的这款为营造浪漫而梦幻的氛围,用了多层的网纱堆叠起来,上面的珍珠是老师傅一颗一颗绣上去的,在灯光下耀眼夺目。
我拖着婚纱入场的时候,宋祈年静静的站在台上。
林雪青以为他过了那个激动的劲儿,这会儿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却不曾想走近了才看到,宋祈年握着捧花的手颤动不止。
主婚人的语气带着浓郁的书卷气。
林润生站在下面,像是时刻准备着将宋祈年扛走一般。
在宋祈年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刹那,指尖触碰的瞬间,这种感觉让人幸福到恍惚。
下一秒宋祈年哭得像是傻子。
周遭的亲友无一例外,都笑出声来。
……
“真幸福!”
曾可文望着台上,林雪青从出生到如今,除了吃药的苦,怕是再没吃过别的苦了。
关禹阳本来抱着娃在哄,她俩的二胎如愿是个闺女。
但不像曾可文记忆里妹妹那样好带,两岁的小孩很淘气,也很会撒娇。
惹得哥哥跟爸爸都宠着,曾可文不想孩子被惯坏了。
对孩子会严厉一点,却时时会破功。
此时听到曾可文说的话,关禹阳眼神里透过一丝心疼。
当初他俩结婚颇有点寒酸,形势如此,他们连喜酒都没办。
只邀请了几个知青院的同志,连墙上贴着的红喜字都是跟村民接的红纸。
“可文你喜欢这样的吗?”
关禹阳看着曾可文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心里是喜欢的吧。
“喜欢啊!好漂亮啊。”
果不其然,关禹阳猜想到了。
“那要不我们也办一个吧,咱俩结婚的时候没钱,现在不一样了,明年挑个日子重新办一场,也请个老师傅来给你专门做婚纱,再给你买套黄金的首饰。”
关禹阳越说越激动,曾可文却拒绝了。
“浪费那钱干啥?孩子不要养了?”
曾可文毕业之后就没回过沪市,她姆妈前些年又生了个妹妹,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已经不能再生了。
这两年一直都在联系她,曾可文回去看过一次。
她姆妈开口就是让她养妹妹,还惦记上了嘉嘉,曾可文不过就是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听见她哄着孩子叫姆妈了。
更过分的是,她哄着嘉嘉去吃她的奶,这可把她给恶心坏了。
曾可文一生气就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夫妻两个没有长辈帮衬,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考虑的自然多些。
手里有钱总想着攒着以后留给孩子。
关禹阳可不管,钱又不是攒出来的。
“我也想让所有人为你送上祝福,以前我没能力,是我亏欠你的,当初没能给你的我会一一补回来。”
关禹阳语气坚定,曾可文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原因。
当初在一起不是自愿的,但朝夕相处中,两人渐渐相爱。
冯思瑶使坏把她推下水,倒是给她找了个好夫婿。
关禹阳体贴顾家,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温柔与耐心的。
在一起这么多年,两人好像还真没有吵过架。
他总是那么包容,家务琐事跟孩子的教育成长一应包揽。
跟曾可文印象当中的丈夫形象,回到家里就是甩手掌柜的爸爸不一样。
这一次她笑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