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也淡淡笑道：“那日在席间，若不是我们有意隐瞒妘嫦灵力之事，小麦已经被你们扣下，被逼做少司命巫师，还有你今日与我们谈判的机会？”
“小姨，我也是不得已为之，不过我的情况，确实没资格做少司命巫师。”然后我向她讲述了我如何出生和妘素为我做的事。
“我妈就是不愿意我做少司命巫师，才铤而走险为我改命……而且我不是妘嫦，我只是继承了她的灵力。”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这几张纸公布于大荒，他们再知道妘嫦灵力一事，你觉得你还能安稳即位吗？”温也挑眉道。
妘青做了几次深呼吸，情绪稍稍稳定，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喝下后蹙眉说道：“你们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放樊族一马，按照司命之神的旨意公平对待每一个部族的生育问题。”温也坐直身体，正色道。
“这也是在救你，手握特权却以权谋私，公报私仇，违背神意地一意孤行，若不回归正轨，早晚有一日会反噬在你和妘族身上。”
妘青沉默片刻，妥协地点头：“好，我答应。”
她正要去拿状纸，温也将四张纸收回来：“纸上字字属实，即使你销毁，樊族族长还重新再写一份，这几张纸对你无用。”
妘青脸色很不好看，瞪着温也怒道：“我已经答应你们，还想捏住我把柄不放，随时威胁我？”
我好笑地解释：“我们早晚会离开大荒，威胁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小姨，你放心，这事只有你我和樊昭族长知道，以后你只要秉公执守，做好你少司命巫师的本职工作，没人会再提这件事。”
“至于这几张纸……”我看向温也，询问他的意见。
“交由我天狐一族的族长保管，若你以后公正无私做好少司命巫师，这几张纸永远不会再有面世之日。”
“整个大荒，再也没有比云泽山更干净的地方了吧？”
“日后樊族也不会提及此事，找你们妘族的麻烦，两族化干戈为玉帛，岂不两全其美？”温也真诚建议道。
妘青沉吟片刻：“好，我答应你们，不过……”
她看向我，说道：“乐小麦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叹了口气：“我灵力不足，虚无鬼城中的残魂太多，我没办法一下救助那么多魂魄。”
“而且，我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一下施展这么多灵力，我担心对孩子不好……只能慢慢来。”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感慨道。
“慢慢来？”妘青冷哼道，“你修为浅薄，按照你的慢慢来，修复那么多残魂，少说三年五载，我们倒可以慢慢等，你呢？”
一想到巫族觊觎崽崽，我就坐不住，问道：“那怎么办法？”
妘青略微思索，攥了攥拳头，坚定道：“这几日我在族内挑选几个灵力强大之人，过功给你……”
“过功？”我打断她的话，问道，“把别人的修为转嫁在我身上？那他们呢？”
“修为和灵力尽失，甚至性命不保。”
我摇头拒绝：“不要，这不等于变相杀人吗？我不要……”
“乐小麦！”妘青突然叫我，坚定地看向我的眼睛说道，“死亡于大荒不是悲伤凄凉之事，族人不会因为惧怕死亡而退却，反之，鬼城中的残魂一日不渡，我妘族一日就活在自责和惶恐之中。”
“这是最妥善的办法，否则你就等着生下孩子，被巫族算计吧！到那时你还能离开大荒？”
我扣着手指，心情复杂。
温也包住我的手背，与我抬起的双眼，四目相对：“别怕，我去问问老族长有没有两全之法。”
我点头，看向妘青道谢：“谢谢你为我和孩子着想。”
“都说了我并不是为了你……”她高冷地站起身，走向窗口，看向外面碧意满满的云泽山，“这是妘族亏欠大荒的债，总该还的。”
“事成后，我会和你去求见神巫罗，做司命巫师的更替法事。”
她话音刚落，风系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投毒之人抓到了！是几个异人！风瑶她们已经将人偷偷押进城外的山洞牢房，他们个个态度牛的很，什么话都问不出来！还打伤了咱们好几个族人。”
温也听闻站起身，我催着他快去拷问，别让人给跑了。
待他走后，妘青问怎么回事，我将温泉投毒之事简单讲述了一遍，她冷笑道：“异人乃巫族的看门狗、马前卒，定是巫族，没准是哪位神巫的手笔。”
“他们还真是……连风姬老祖的后代都不放过，哼，原来五百年前毕方火烧大荒只是开胃菜，现在才尝出点滋味……”
“乐小麦，你母亲在世间如何？”她淡淡看向窗外，问道。
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妘素坐在阳台秋千上晒太阳，蛋蛋和红姐在旁边随时伺候她的地主婆样子。
我笑了笑：“我妈虽不如在大荒地位尊崇，可她现在活得挺逍遥快活的。”
我讲妘素开宠物店和流浪狗基地的事，又说到我俩从一开始剑拔弩张，到后面和平共处……
妘青静静地听着，最后几不可见的笑了。
送走她，我又回到商业街，准备收摊带安回家。
原本不起眼的小犄角旮旯，此时挤满了人。
其中两个长相野蛮且高大的狗头、豹头异人鹤立鸡群，手中正拎着一个挣扎的瘦弱女孩。
待看清女孩的样子，我随手在某个摊位抄起根一米来长、开了叉的棍子，就往前冲过去。
根本没理会身后大喊的摊主。
“哎哎，我的鹿角！”
待离人群近了，方听到安弱弱的呼喊：“明明是他们偷了我的糖！就在他们的袖子里，我看到了！”
她如一只小鸡崽子，被上半身豹子的异人夹在腋下，面色涨红，头发凌乱，四肢乱扑腾，一个劲儿地辩解。
异人不耐烦了，发出振聋发聩的威胁：“交易会上公平自愿交易，即使货物掉落在地，大家都路不拾遗！他们二人岂会偷你一包糖！？定是你诬赖，往二位巫师身上泼脏水！”
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