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花吟在船头剥开菱角递给俞柚道:“菱角是这里的特产,娘子快尝尝。”
俞柚张开嘴咀嚼,这菱角软糯又清爽,还带着淡淡甜味在她味蕾上扩散,少女把吃完的壳扔给花吟示意他继续剥。
花吟不由得觉得好笑,他眼神懒散的不知望向何处:“娘子,你喜欢这片湖吗?”
少年像是早已料到了俞柚不会回他,他轻笑着伸手又把一个菱角塞入俞柚口中后便自顾自的说下去:“我自小就是在这片水域里长大的,小时候阿娘是在这里投湖自尽的,我每当经受不住师父的训练时,就会坐在湖边想着阿娘什么时候会回来把我一起带走。”
他又笑道:“可阿娘不会来的,她早就死了。而我又觉得就这样死掉太便宜这些老头了,他们既留着训练我又不彻底杀掉我,我便也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
“娘子,你知道的。”花吟抵着俞柚的额头继续道:“我长得不似男子那般硬朗反而是妖冶邪佞,甚至是要比女子还要来得媚骨天成。人性往往是最扭曲不堪的东西,他们爱慕我的样貌身子却又厌恶我的性别。”
他的女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他所蛊惑的人心又何止是女子,更是那些早已老年腐朽的人。
“我是不是很恶心。”
他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所以,我把他们都杀光了。”
他成功的把千机阁的老一辈全部杀光,又釜底抽薪成为了新一任千机。
他的计划的确很成功,成功的把千机阁发展的史无前例的强大,成功的成为了千机阁历代以来最年轻的阁主。
世人皆叹道:千机阁主,惊世无双。
少年用像是在诉说着家常便饭一样的语气淡然道:“你都不知道,真的有好多人啊,地上没有一块是不沾血的。”
花吟笑着停止手中剥菱角的动作,扶起她的下颚撒娇道:“这些事情我只告诉娘子哦。”
“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对吗?”
他的语气像是在诱哄又像是在自欺欺人。
俞柚闻言眨了眨眼,像是在安慰他。
“小骗子。”
花吟的嘴角噙着笑意,少年的喃喃低语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
“我果然还是……对娘子下不了手呢。”
花吟放开她脆弱的脖颈,他此刻明明是在笑,俞柚却觉得他像是个找不到糖的孩童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反正风会带走这里的一切痕迹,谁也不会知道他。
“娘子真可怜,偏偏被我缠上了。”
花吟笑得格外灿烂,他语气幽幽道:“该回去了娘子,这一带经常下雨,你身子弱不宜在此多待。”
看这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呢,如果下雨的话就更好掩盖一些罪大恶极的事情了。
毕竟这一带经常落雨,谁让这一带经常落雨。
湖内潜出几个刺客朝岸上的竹林深处探去,花吟习以为常的牵着俞柚靠着木筏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上岸。
这上了岸啊,便是扬州城。
“这扬州城内有我的一家宅院,这宅院宽大甚好用来金屋藏娇,等我们去往皇城回来后就日日夜夜的都住在这里。”
花吟吻了吻她的手背,在俞柚的面前他总是爱笑的:“好吗,娘子。”
其实他还没有告诉她,不止是训练苦,下雨的时候更苦,尤其是在下雨的湖面上训练时。
冰冷刺骨又动弹不得,他曾无数次以为他会亦如他母那般死在湖中。
他还骗了她,他不止是杀光了这群老不死,就连昔日里一同看他的女人也被一起斩杀屠尽。
扬州城的一只信鸽前往远方,这样路上一只接一只几天几夜终于送到了天子脚下的皇城。
大殿内,男人趴在地上向上面主位的人恭敬道:“殿下,扬州城内……失手了。”
上面抿茶的人微愣,轻笑道:“辛苦你了。”
男人惊恐的不停磕头:“殿下饶命啊!不要杀我!”
暗处的死士立刻围上去将传达消息的男人拖了出去。
“真是扫兴啊。”
那人嘴角的笑意再度上扬:“阿愁,你说这次孤亲自去怎么样?”
被唤作阿愁的死士冷声道:“殿下您是储君,不宜离开皇城。”
“瞧你这副样子,孤只是逗逗你摆了。”
男人有些无奈的低笑道:“果然,这个世界只有阿愁才能劝得住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