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商晚和陆承景一起盯着他,眼神一个比一个吓人。
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石头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弱弱问:“姐,你和姐夫是不是要赶我走啊?”
商晚:“……”
孩子没救了。
陆承景:“……”
从头开始教应该来得及吧?
见两人沉默着不说话,石头心里七上八下地乱跳,脑子里已经出现自己沿街乞讨,抱着破碗冻死在墙角的画面。
然后……被小环一巴掌拍在后背上,疼得他“嗷”一嗓子。
“说什么胡话?”小环瞪着眼扬手还想拍他,石头急忙往旁边躲,试图藏在圆圆的小身板后面。
圆圆崽茫然地眨巴眨巴眼,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小屁股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石头来。
石头:“……”
坑叔啊!
小环瞪着他,气得声音都尖了两分,“姐姐姐夫怎么对你,你不清楚?在你心里,他们就是那样的人?”
石头听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急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环继续瞪,“那你是什么意思?”
石头理亏,石头自闭。
小环伸出食指戳他脑袋,语气里也带上两分恨铁不成钢:“你方才说都听姐姐姐夫的,他们让你去书院念书,你听是不听?”
看着凶得像是要把他当骨头剁了的小环,石头敢说不吗?
他赶紧点点头,“我去。”
“姐,姐夫,”小环扭头看商晚和陆承景,指指石头,“他愿意去书院念书。”
两人:“……”
自从开了酒楼,小环这姑娘越来越彪悍了,跟当初那个看到老鼠会跳起来尖叫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小环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石头没想过以后,那就让聪明人替他想。
显然商晚和陆承景在她眼里都是聪明人。
两人让石头念书肯定是为了石头好,虽然不知道两人具体什么打算,但念书明理总没错处。
万一石头有那个运气,能够走上仕途,不管是对他自身还是家里都是份助力。
商晚看着脸上还有几分茫然的石头,柔声道:“我和你姐夫让你去书院念书,不是逼你念得有多好,或者一定要考个功名,我们只是希望你日后能多些选择。”
左右家里不是没钱,多供一个读书人不算什么。
石头的心思简单,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许只是见过的世界太小,小到只有一个东宁县,只有一个榆树村,只有他们家这一亩三分地。
书中自有沧海桑田,世事变化,说不定读着读着他就开窍了。
即便石头最后还是想当个清闲的富家翁,商晚也希望他是选择当个富家翁,而不是因为想不到其他可能而只能当个富家翁。
石头也明白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好,他点点头,“我都听你们的。”
这时,一只小手突然伸到他面前,胖乎乎的手指头张开,给他转了朵小花花。
“哈!”
小奶音软糯,圆圆眨巴眨巴大眼睛,手腕转动,小花花便跟着转起来。
感觉一只小手不够,另一只小手也加入进来一起转。
被她这么一搅和,严肃的气氛顿时松快下来,众人对视间忍不住齐齐笑出声。
小环捞过开花的团子就开始揉,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
翌日,雪停天晴。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似乎将骨头缝里的寒气都逼了出来,舒服得人昏昏欲睡。
“诶,你看,对面的酒楼连牌匾都摘了。”
“昨儿还挂着呢,怎么突然就摘了?”
“许是不想再往里赔钱吧。谁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唉,这开酒楼的,没客人上门,关门是迟早的事。”
俩伙计站在门口聊闲天儿,手里拿着块白色的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门框。
“嘿,两个臭小子,老娘在厨房忙得团团转,你们站这儿聊闲天儿,找抽呢?”楼娘子气势汹汹地拎着把锅铲出来,作势要打人。
俩伙计连忙讨饶,“下次不敢了。”
见两人态度不错,楼娘子收了锅铲,屈指在两人脑门儿上各敲了一下,问道:“你们刚才看什么呢?什么没了?”
伙计捂着脑门儿往外一指,“就对门,对面好像关门了。”
楼娘子转头往对面看去。
只见对面的酒楼大门紧闭,原本该挂着牌匾的位置空无一物,显出几分萧条之感。
老板娘略带诧异地扬了下细眉,竟然真关了。
她轻轻哼了声,转身赶两个伙计去干活。
天道好轮回,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
午后,店里没什么客人。
楼娘子摘下围裙,端着一盘炒瓜子,脚步轻快地进了隔壁灵药阁的大门。
商晚托着腮坐在柜台后看账本,瞧见楼娘子进来,示意她进来坐。
楼娘子矮身钻到柜台后,在商晚身旁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问:“对门儿怎么突然关了?”
“关了就关了呗。”商晚将账本一合,也抓了把瓜子开始磕,“开着也是倒贴钱。”
楼娘子将瓜子皮吐在一旁的渣斗里,一双妙目上上下下打量身旁人,试图从女子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商晚斜眼瞥她,神态颇有些倦懒,“别看了,是我动的手。”
“咔——”香瓜子顿在唇齿间,破开的声音清脆。楼娘子眸光一转,抬手朝商晚比了个大拇指。
商晚弯了弯唇,没问楼娘子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楼娘子倒是想问商晚是如何办到的,但话都到了嘴边,她却换了话题,“今晚姐妹们要在宝月斋小聚,你可有空闲?”
澜沧会社的老板娘们每个月都会例行小聚,除了聊聊各自的情况之外,聊的最多的还是八卦。
商晚被邀请去过一次,那叫一个大开眼界。
这回能够如此轻易地套乔玉贵入局,还多亏了老板娘们贡献的八卦。
于是,商晚几乎没有考虑便点了头。
楼娘子瞬间喜上眉梢,往商晚手里塞了一小把瓜子,“说定了。”
入夜,宝月斋里依然灯火通明。
大堂里坐着的客人不少,几乎都是奔着火锅来的,吃得那叫一个香气四溢,热火朝天。
商晚和楼娘子从马车上下来,径直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