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宫中又安静的度过了一两个月,此时傅太后却心乱如麻。
她绝不允许宫内有别的生命降临,太子只能属于她的孙儿。
每天紧张兮兮的日子她再也过不下去了!
突然她冷笑一声:“合德这个蠢女人,办事就没有让孤舒服的时候,真是诸事不利,还有几个月那个李美人就该生了,此事大意不得。”
丁姬看她如此忧心,便安慰道:“母后何忧之有,这定陶如此之大,即使不能成为太子,将来他可以称霸一方,到时候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已不是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这定陶太后本就看不上丁姬,见她如此满不在乎、轻佻、毫无大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愚妇,你又懂什么?你就一点野心都没有呢!欣儿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悲哀!”
那丁姬本就被太后骂惯了的,也只不敢反驳,逃为上计,忙随意支了个招:“母后,若想打探消息,何不派一个太医安插在那李美人身边,这样也好下手些。”
听了这话,那定陶突然豁然开朗,突然对丁姬刮目相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呀!”
丁姬只愣做一旁,吁了口气,难不成我这是做了一件好事?
“那么嫔妾就退下了!”
定陶太后点头示意:“来人,召何太医。”
那何太医赶紧进殿。
定陶太后注视着眼前的何太医,来回踱着步,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这何太医眼神躲闪,突然觉察出大事不妙,顿生寒意,冷汗直出。
这定陶太后突然冷酷的一笑:“何太医进宫多久了?”
他惊恐的回道:“回太后,也有20多年了!”
定陶太后定了定神只问道:“哦!何太医真是辛苦了,家中老小都可还好呀!”
他擦了一把冷汗:“托太后的福,尚可!”
“听说何太医医术精湛,孤派你去伺候李美人,可好呀!”
说到这儿他便也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已吓得魂不附体,呼吸困难,再难以说出半句话来,眼里闪过泪光,只点头答应着。
躲过数次被人陷害的李美人安然的坐在殿外的长廊外赏花,偶有几只蝴蝶来访,也解不了她内心的忧愁。
这长廊连着一片湖,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水中的鸳鸯休闲自在的栖息在湖面上嬉戏,水下还有鱼儿在游,格外惬意!
她身着艳丽的华服,依旧掩盖不住她巨大的肚子,这才几个月,肚子大的就走不动了,都说是个男胎,而她也期望是个男胎。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可是她可以母凭子贵,一飞冲天!
这样的日子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以后她将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看似美好,但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皇后时不时的来探望,只因为她盼这个孩子盼的太久了,这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再不可出什么差错。
见她走路有些费劲,皇后特意命人赶制了一双红绣鞋送于她,不仅穿着舒服,也希望她能平安顺利的产下龙子!
远远的看见明艳动人的皇后走来,她忙起身去迎,行欠身礼:“请皇后安!”
皇后含笑拉着她的手说道:“哎呀,你这已不是折煞孤,挺着那样大的肚子,孤不是早就说了,以后不必对孤行礼,今日可还好些,可有什么不适?”
她忙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回殿下,妾身身体尚可,只是这小东西老是在肚子踢来踢去,晚上睡不好,白天就会贪睡些。”
皇后笑道:“这十月怀胎固然辛苦些,且再忍忍,等孩子生下来,以后的恩宠怕是在那飞燕、合德之上呢?”
她一脸娇羞:“殿下切莫这么说,臣妾不敢奢求,只求这孩子在皇后殿下的庇佑下能健康平安长大,就是妾身最大的心愿。”
此一番话说的更是让皇后感动不已,真真是没白疼了她,这样顾念着我,她的忠心又有几人可以比的上。
这李美人向来谦逊有礼,温顺可爱,正是皇后所喜欢的。
这皇后关切的说道:“放心,您的孩子便是孤的孩子,谁敢伤他分毫,孤就要她全家陪葬。”
李美人听皇后如此承诺,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这李美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多谢殿下,您就是孩子的亲娘! ”
那皇后笑道:“你我还用说这些客套话,孤还有事,也是顺道来看你的,看你无事,孤也就放心了。”
那李美人忙说道:“倘若皇后有事,就先回吧!臣妾再坐会儿!”
那皇后理了理她的衣衫:“外头风大,小心别着凉,早些回去休息!”
“恩,只是屋里憋闷的很,臣妾坐会儿便回了!”
这皇后才放心的回了!
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一阵风出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鼻子有些发痒,打了几个喷嚏,这风得确有几分凉意,忙用手中的帕子擦拭鼻子,忙命人下人回去拿她的披肩。
她拖着肚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正准备起身离开,只见合德虎视眈眈的走了过来,这李美人一阵惶恐,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吓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合德笑道:“可真是巧的很呢,多日不见,不曾想李美人也在这儿呢?”
李美人忙解释道:“姐姐有所不知,我的寝宫就在不远处,屋里实在憋闷的很,便出来走走。”
“原来这样啊”
合德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个劲的盯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瞧,顿生无限嫉妒,同样是女人,别人就可以大着肚子悠哉悠哉,凭什么她却不能。
嫉妒的火焰在燃烧,她只恶毒的暗暗诅咒着:‘她怎的还不死,那孩子怎么还在?他可是皇上的亲身骨肉呀!倘若这小东西出来了,那还了得,我合德又该如何自处,倒不如杀了她一了百了!’
经理上次的乌龙事件,那李美人此刻着实有些怕了她,心里只盼着那身边的婢女怎还不来呢?
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便主动提起:“上次姐姐送给妹妹的那副《猛虎下山图》,皇后殿下看着格外的喜欢,便取了去,还请姐姐莫要见怪!”
合德冷笑一声,口是心扉的说道:“上次的事儿,上次发生什么了?姐姐怎么都不记得了。”
表面表现的虽不在乎,但她的内心:不提这画还好,一想起这事她就来气,姐姐就是因为此事不理她了,除了皇上,如今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甚是孤单,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李美人见合德如此说,也放松了警惕。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合德见眼下没人,忽然心生歹意,突然走过去撞了她一下。
结果她一个重身不稳,掉进了长廊外侧的湖水中。
她忙伸着双手大声呼救:“救命,救命!......”
这合德也吓坏了,虽然她心思很坏,但从未真正杀过一人,更何况,她也不过只想除掉她腹中的胎儿,推倒而已,并没有想要害她性命,如今落入水中,只怕要一尸两命,忙也慌张的喊着:“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李美人落水了!”
眼看着湖水既要将她淹没,她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微弱,宫中的侍卫听到喊叫,跳入水中,将李美人救起,此刻宫中又乱做一团......
夜已深了,天上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一轮血红的月亮悬挂在宫中,像一团火,又像是一滩血。
整个宫殿被笼罩着,成了暗红色!
似乎在预兆着一个都逃不了!
众人纷纷议论,此乃大凶之兆啊!
此刻,李美人虚弱的躺在床上,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太医们进进出出,忙碌不休。
只见一盆一盘的热水,端来又端去!
其中也包括何太医,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傅太后,一边是心狠手辣的皇后,一个要她死,一个要她活,只可惜是天算不如人算,生死有命,他只能去救,能不能活,且看她的造化了。
太后焚香祈祷,烟雾缭绕、盘旋上空,只可惜依旧不能让人平心静气!
皇上焦急的等待着,合德心中一阵忐忑,只希望她死去,不然被揭穿的那一刻,她也小命难保!
我不断地劝慰着:“皇上莫要着急,这李美人毕定福大命大,皇上不必忧心!”
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众人皆忧,那何太医低头慢吞吞的走了出来,皇上急切的问道:“李美人,如何?好些了吗?”
皇后也关切的说道:“到底怎样,你且别吞吞吐吐,有话说话!”
那何太医忙跪在地上,不敢看他们的眼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请皇上责罚,李美人暂时无碍,可是,可是她腹中胎儿.....”
皇后焦急的问道:“那腹中胎儿可怎样了?”
那何太医咬咬牙:‘回皇后,因那腹中胎儿月份太小,李美人难产,未及时将胎儿取出,是个......是个死胎!
“什么?”
那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这绝不是真的,想到自己所有的赌注变为虚无,像一阵风,一切都没了,脸色一阵煞白,一口气没上来,突然晕死了过去!
“殿下,殿下”
此刻又慌作一团,开始抢救皇后!
这皇上亦是一阵怒吼!
他不知道该怪谁:“是谁,是谁,害了朕的骨肉!”
此刻是有人悲喜,有人忧!
宫中到处笼罩着阴郁的氛围!
李美人悲伤哭泣,只是更加虚弱了!
这一刻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有气无力的说道:“皇上,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作主,有人不仅想要臣妾孩子的命,还想要臣妾的命!”
皇上红了眼,大怒:“谁敢如此大胆!告诉朕,朕要杀了她。”
听皇上这么说她心里一阵感动,哭着央求道:“陛下,她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赵婕妤,合德,是也!陛下,陛下,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皇上不可置信的望着窗外:‘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合德,爱妃,一定是你记错了!’
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李美人失望的望着皇上:“皇上,臣妾怎么可能会记错呢?是她把臣妾推入湖中的,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骗您,颠倒黑白,不辨是非呢?”
是啊,一个将死之人又怎么会骗他呢?
倘若真的是她,他会杀了她吗?
他的心好痛,不,这一定不是真的,他多么想说:“不要,爱妃,告诉我不是真的。”
皇上含泪将李美人放下,怒吼着跑到合德处:“是你,是你害死朕的孩子。”
这合德一阵惊慌失措,心里慌乱作一团,但她尽量保持镇静:‘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不是,不是,不是臣妾,是她自己不小心落水的,皇上您想,倘若我真的想害她,她落水后,臣妾跑就是了,又何必待在那里喊救人呢?’
她的这份解释似乎不无道理,难道他真误解了这个他最爱的女人!
这合德长吁一口气,似乎又躲过一劫!
躺在床上的李美人得到消息极尽绝望:“皇上啊,皇上,孩子是目前的心头肉呀!你不仅眼睛瞎了,你的心也瞎了,你根本不配做人,你们都是恶魔,魔鬼!”
随后她便当做一切都没发生,静静的梳妆,穿上最漂亮的衣衫,带上她最喜欢的发钗,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她的神情很是古怪,冷漠的可怕,像是精神有些恍惚,眼神又如此坚毅的注视着前方,像是前面有神灵在召唤着她,径直走向湖边,没有牵挂的终身一跃!
终于,她解脱了!
如释重负!
静静地湖面泛起几阵涟漪,随后她就被淹没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上一般!
一双红绣鞋渐渐地浮出湖面,至少证明曾经有一个人至少来过!
人的生命,最终不过如一场烟花,绽放过,绚烂过,黯淡过,终将化为天地间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