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裕恒憋屈地说:“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大哥在的一日,我这个平荣伯,过得还不如外头百姓!娘,你就想想办法吧。”
陆老夫人说:“这回,你算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娘?”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打算的。娘还不至于让你来出手。”
“可不是说人已经离开京城了吗?这要怎么……”
“放心吧,我自会想办法的。”
待陆裕恒离开后,杨嬷嬷问:“老夫人,大爷何等精明,怎么能找到他,还……”
陆老夫人说:“拿笔墨来,就说我病重,已然不省人事。”
不管有没有用,她都得试一试。
这回,无论说什么,她都得解决了陆裕宣,否则她就是死也不得瞑目。
在外头租赁的宅院,就在常宁街附近,离白宅也近,是李管事费心去寻的,时间是紧凑,找的地方却也还成。
这处宅院是一富贵人家所有的,称做梨院,地方宽敞,前后都有院落,还带了个小园子,就是比起伯府来,也不差的。
就余慕烟这一房人住,绰绰有余。
林未巧单独得了个大房间,住得别提多舒坦了。她心想,早知道让余慕烟搬出来好了,事情也没那么多,还不用处处防着二房,那是真真舒坦。
这才叫过日子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陆裕宣怎么还不出现?
山君和她说过,在千春巷时是有人在暗中守护萧浅洛安危的,这些人应该是陆裕宣的人。按道理说,萧浅洛一被抓走,陆裕宣是很快就能知道消息的,怎么这么久也不见动静的?
莫非,是陆裕宣迟疑了,在萧浅洛和自由之间,选择了后者?
那也不能啊,以她对陆裕宣不多的了解,想着陆裕宣能为萧浅洛假死,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萧浅洛落难而不救的。
她思索着陆裕宣应该是在找机会营救的,还得耐心再等等。
她也无需做什么,更不用布下什么天罗地网,毕竟如今全城都在追捕陆裕宣。只要陆裕宣敢现身,就逃脱不了的。
这一回,凡事都得有个尘埃落定了。
再说陆裕宣千辛万苦终于赶回京城,因着怕被守卫认出,不敢白日回来,只敢挑在将近天黑时分,故意把自己扮作蓬头垢面的乞丐,弯腰曲背,还住着拐杖,无比狼狈地进了京。
这于他而言,是奇耻大辱,心中对余慕烟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如今的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想着萧浅洛肯定是被余慕烟囚在伯府的,加上他又走投无路,便决心铤而走险,回去伯府中!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料没人能想到他会藏身在伯府中的!
当时隔多日,站在伯府门外,他是感慨万千。
当初离开伯府时,他是满怀壮志,预想着自己再归来时,必然是荣誉加身功成名就的,万万没想到啊……
他谨慎万分地敲门,也不敢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杨嬷嬷的远亲,有要事得找杨嬷嬷。
不夸张说,杨嬷嬷看到他的时候,第一时间以为是老家的哪个穷亲戚找来的,正想着打发,谁料当听到那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嬷嬷,别声张,是我……”
这声音,当场让杨嬷嬷浑身颤栗,张大嘴巴,“你,你是……”
他缓缓抬起头,浑身脏兮兮的,唯有那眼中目光照旧凌厉不改。“是我,我回来了。”
杨嬷嬷的表情,比见了鬼还要离谱,反应过来真是他后,慌张地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提着心把他拉到房里去。
“大,大爷,您怎么快就回来了?”杨嬷嬷哆嗦着问,硬是没敢直视他,也是来得太突然,心里慌张无措的,没点应对,更是害怕让人发现的话,这可怎么了得?
“娘睡下没有,我有事找她。”陆裕宣问,他一心记挂着萧浅洛,偏生他在大房的心腹都遣散了,如今大房剩下的仆婢都是受着余慕烟管束的,他不好救人,只能求陆老夫人相助。
“我,我这就去回禀老夫人,大爷就在这里等一等。”
“嗯。”
杨嬷嬷出来后立马关上门,连忙让人封锁黄菊堂,除了陆裕恒,不许外人踏进半步。
此时陆老夫人已经躺下,让两个小丫头捶腿捶背的,好不舒坦,迷迷糊糊地正要入睡,却听到杨嬷嬷来了。
杨嬷嬷忙不迭把两个小丫头赶出去,又关上门窗,声音颤抖地说:“老夫人,老夫人……”
陆老夫人纳闷地转过身去,见杨嬷嬷脸色煞白,神情严肃,“怎么了。”
“大,大爷回来了!”
“谁?”
杨嬷嬷凑近到陆老夫人耳旁,想大声又不敢大声地说:“是大爷回来了,就在那房里!”
陆老夫人噌的一下子就坐直身来,不可置信地重复问道:“宣,宣哥儿回来了?”
杨嬷嬷点点头。
霎时间,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花了许久的时间,陆老夫人才缓过来,怔怔地问:“不是昨儿个晚上才寄出的信吗?怎么那么快就……”
杨嬷嬷一边伺候她穿衣穿鞋,一边说:“看大爷像是突然间回来的,想来还没收到信,一回来就说有事要找老夫人您。老夫人放心,大爷找来时,说是我的远房亲戚,守后门的小厮也没认出来,就我一个认出来的。”
“那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老夫人,要在哪里安排见大爷?”
陆老夫人不亏是经历过的,饶是这般慌乱的情况下,也仍能有理智在,她思索了下,“就在我院后面的那凉亭中,你去准备……”
她停顿了下,像是下定决定,“不管他回来是为了什么,都不能留他的。你去准备,一盏茶水来!”
杨嬷嬷骇然一惊,自然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万一大爷不喝,又或者识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那车夫的事,大爷……”
“他应该还不知道,知道的话也不会冒险回来找我的。你快去,一定要手脚利落些!”